“不要说了！”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连疼痛都没有变。

“对不起，言岸哥哥，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我想听，我想知道他的事情，可在此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是痛苦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伤害他……”

“对不起，对不起，言岸哥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回到离开他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回到更早以前，在我去医院看他的那一次，那一次，就算我尝到了他的眼泪，我也不会再选择推开他。

“言岸哥哥，起来走走吧，今天是阴天，难得凉快。”

“我不想动，你要是闷了，自己去逛逛吧，不必陪着我。”

“言岸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在哪里吗？你明天就得走了，今天再不去，怕是没有机会了。”

“他说过，殷璃若看见我，会难过的，而且，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他连我对他的心意都不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恨我的无情，才选择走上绝路的。”

“那我们听歌吧，听听他喜欢的歌。”小雪拿出了颜岸的MP5，随即在我耳朵里塞进了一副耳机。

正当那些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小雪突然拔下了我的耳机，惊惧地喊道：“言岸哥哥，没有声音！坏了！”

“什么？”

小雪将我所戴的耳机和她的交换了插口，又戴上了我刚才戴的耳机，顿时，又笑又流泪的喊道：“是坏的！是坏的！”

我麻木地躺在原处，只呆呆地看着小雪给颜岚打去了电话。

“颜岚姐姐吗？你快告诉我，你哥哥的MP5是不是有一个插口是坏的？”

“对啊。”颜岚微弱的声音响在我耳边，“那是个老古董了，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摔坏的，但另一个插口还是好的。”

我的身体渐渐滚烫起来，心也越跳越快，MP5的另一个插口早就坏了，也就是说——

“他听见了！他知道，原来他知道！”小雪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惊喜地看着我的眼睛，喜极而泣。

“原来他是故意设计让我说出口的，他听见了，听见了我亲口对他说我爱他，他明明听见了，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躺在那里！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听着我离开的声音！他听见了！他明明听见了！那他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拆穿我呢？殷璃若已经死了，我们又互相深爱着对方，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难道，难道他就是想让我愧疚？就是想让我后悔？或者，他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胁迫我，让我心软？那他何必要这样，他仅仅是生病了，我都会很担心！哪怕只是自残！我也会心软！他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如果我知道他残废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我是绝对不会走的！他明明知道我爱他，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告诉我，他为什么……”

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早晨，我无法想象当颜岸听见我说爱他时内心有多么挣扎，比上一次更加残忍，他还是听见了我离开的声音。他在那片草地上躺了多久，我走远后，他哭了多久……他鼓起勇气最后一次联系时，便已经残废了，那时，他的腿一定很痛，可我却还在说让他心痛的话，他是怀着必死之心与我定下约定。那一刻，他发生车祸的那一刻，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投身火海的那一刻，我都没有陪在他的身边，都没有……

小雪任由我伏在她的肩头，小手轻抚着我背部已留长的头发，她没有说话，她已经想不出安慰我的话了。

“让我来告诉她吧。”我的耳边响起了颜岚微弱的声音。

小雪将冰凉的手机贴在了我的耳边，说了那么大一堆话，我已累到精疲力尽，还好耳朵听见声音不费力气，我还能听见颜岚的话：

“言楠，叫你的名字就像在叫我自己一样，你本是我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要不是你，哥他不会辞掉工作，也不会因为找你而加重病情。但他嘱咐过我，不要我恨你，他说你离开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你没有错。而他去找你，只是太思念你的缘故，他不介意你身体的缺陷，也不在乎你是否爱他，他只是想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回忆。在他知道你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挽留你了。所以，正是因为他知道你也爱他，他才更要放弃你，因为若你知道璃若死了，他也残废了，你一定会留下来照顾他，可那样，你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没有那么自私，他宁愿追随璃若而去，也不能让你为他冤死他乡。这些，都是雪遥告诉了我你眼睛的秘密之后，我才明白的。哥他牺牲了一切也要护你周全，所以他才会与你定下一个永不相见的约定，他就是怕他成为你的牵绊，而绝非故意让你愧疚、让你后悔。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恨过你，而我，再知道你的故事后也恨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着，这才能对得起他的付出。”

“可我还是恨我自己！如果我答应了他回来看他，让他有所希冀，他就不会——”

“哥他有一个遗愿——”颜岚打断了我的话，“希望能带着你的一缕头发长眠，他曾在你睡着时偷偷剪下了你的头发，用作纪念你的信物，而现在，那是他用以陪伴灵魂的慰藉。你的头发一直被我保管着，说实话，我本不想把它放进骨灰盒里，直到雪遥开解了我，我才完成了哥的遗愿，所以，我哥他不会孤单了，你若是想来看他就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这几天彼岸花开得很鲜艳，一片一片的，像一汪海呢。”

彼岸花与叶，泪如忘川河，桥头缘无多，生生相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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