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鸢站在东厢房尽头的拱门处,那里连接着后院。
“你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赛罕站在她身侧,二人静静看着院中,正在活动身体的男子,以及在旁边看着他的魁川。
“我知道。”她看着身材清瘦,因为重伤未曾痊愈,走路还不是很稳当的小禄子,“但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赛罕看她一眼,“相信你不会让他被发现?还是相信你能及时把他灭口?”
“都不是。”赵慕鸢摇了摇头,忽然咧嘴对她笑了笑,“是相信我的主角光环。”
赛罕呸了她一口,“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慕鸢,你要知道,没有人能一辈子走的稳当,能做到平生万事皆是一帆风顺的人,那都封神了。”
“主角就是神啊。”她视线转回院中,正好和小禄子的视线对上,“不过,也许我拿的是反派剧本吧。”
小禄子看着拱门下站着的小姑娘,手扶着石桌的边缘,冲她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赵慕鸢走过去,示意魁川扶他起来。
“你记得我?”
小禄子点点头,那日在长福宫他见过庞大夫,知道是赵家的人,而她则坐在杬贵妃身边,也是赵家的人。所以,当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庞大夫时,就已经猜到是谁救了自己。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禄子无以为报。”
“客气了。”赵慕鸢笑着点点头,只和他说了句好好养伤,就又离开了。
“你不问他点什么?”魁川跟着她坐上马车。
“现在我不想问,他也不想说。”她拿起马车角落里放着的,方才来时没看完的书,“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万一他不想说呢?”那对于慕鸢来说,费这么大力气救他回来,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他不想死。”
庞魁川又听不明白了,只好在旁边默默整理着药箱。
“小禄子。”赵慕鸢忽然想到这里,“你和他说起过我?”
“没有,他一醒来就认出来我了,也猜到你了。”他解释道。
“那他记性还挺好。”她语气微有诧异,毕竟那日在长福宫,他是处于那种境地,居然有心思记住不相干的旁人,还记得这样清楚。
“说是过目不忘。”他拿起一只瓷瓶晃了晃,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所以记住了我们。”
“那还是有些本事的。”她更诧异了,虽说从前经常看书中描述天才可以过目不忘,但其实两世为人,真正天生过目不忘的,她还真就只知道小禄子这么一个。
连赛罕也觉得惊奇,“过目不忘,那岂止是有些本事。”
“卫青也可以啊。”魁川插话道。
“他那是自幼锻炼出来的,跟人家天生的能一样吗?”赛罕撇了撇嘴,心中十分怀疑魁川若是女子,绝对是要钟情于卫青,毕竟在他的眼里,卫青是哪哪儿都厉害。
“那也厉害啊,寻常人就是锻炼也锻炼不出来啊。”魁川忍不住替卫青说话,怎么赛罕就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卫青呢,明明卫青这么厉害。
“他就是个怪物,寻常人也比不了啊。”赵慕鸢感慨一句,又问二人道:“不觉得卫青就是个bug吗?”
无论是武力值还是脑力值,卫青都是站在顶端的人,偏偏人家才二十岁,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果怪物是夸他厉害的,那我赞同,但八哥是什么意思?”
魁川懵了,看了看赛罕,她耸耸肩,表示也听不懂。
从六安胡同回赵府,马车正好经过齐邕的私宅。
赵慕鸢听到外面熟悉的揽客声,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到了齐宅附近的那家春西楼,她上次和齐邕在这里吃过饭,门口迎客的伙计带着南方的口音,是以她印象很深。
“怎么了?”魁川问她。
“没事。”她摇了摇头,“我在想,要不要去见一见齐潄。”
“这时候去不大好吧。”赛罕想要劝她,“因为梨儿的事情,齐邕昨天才被请到大理寺问话,你这个身份,这时候登门齐宅太引人注意。”
“正因为齐邕被请到了大理寺,作为他的生意伙伴,这时候才显得我是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嘛。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大好人!”她对着自己夸了一连串的彩虹屁,听得赛罕和魁川头晕目眩。
“打住!你去吧,赶紧去吧!”赛罕语气不乏十分嫌弃,劝是没法劝了,无从下口啊!
齐宅
她和齐邕来往不是一两日了,齐宅的下人对她都很熟悉,即便齐邕此刻不在,管家听说自己是来见二公子,也还是没有多加犹豫便带她去了卷云居。
那便是齐潄的住处,许是京城比金陵要冷许多,卷云居内的窗户都封的严实,挡风的门帘也比寻常人家要厚重许多。
她掀开门帘进去,只觉满屋都是浓重药味,伴有男子细微的咳嗽声。
小厮请她去里面说话,“公子正在看书,三小姐是知道公子的身体的,不便起身,还请三小姐移步里面说话。”
“多谢。”她点点头,又掀开内室的一层门帘,隔着屏风看到了床上的男子。
她不便近前,小厮便搬了凳子过来请她坐下。
“在下失礼了,三小姐勿怪。”齐潄浅声和她问好。
“公子不必介怀。”她扭头看了眼魁川,“我上次提起的那位大夫,公子还记得吗?”
“自是记得。”齐潄点头,由下人扶着坐起了身子,“三小姐可是带那位大夫来了?”
“是。”赵慕鸢答道,“他姓庞,名魁川,不知公子此刻是否方便让他诊个脉?”
“庞大夫,请进来吧。”齐潄丝毫没有犹豫,倒是他身边的小厮略显担忧,问他,“可要请夫人过来看看?”
“母亲染了风寒,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不要去打搅她。”齐潄阻止了他,显然对于赵慕鸢还是赵慕鸢带来的人,是十分信任的。
庞魁川走到屏风后,一眼就看到了个骨瘦如柴的男子靠在床边,一只手还握着书卷搭在锦被上,显然正如领他们进来的小厮所说,方才是正在看书。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感兴趣的还是齐潄的病情,听慕鸢口述过后他又查了许多医书,但这些都不如亲自来看更好。
他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搭了下齐潄的脉,许是身子常年虚弱的原因,他的脉搏都比寻常要微弱缓慢许多,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寒毒淤积,又拖了这么多年,能活着也算是命硬了。
“怎么样?”赵慕鸢见里面迟迟没有声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不大好。”魁川直言,“治是治不了了,最多是帮他压制住体内寒毒,使他少受些苦痛,多活个几年。”
“这意思是原先快死了?”赛罕悄声和她说话,可这屋子里本就安静,旁边离得近的下人自然能听见,顿时脸色便不好看了。
赵慕鸢踩了下她的脚,“别乱说话。”
“其实不瞒三小姐,我在来京城之前,金陵的十几位大夫就已下定论,说我至多还能再活一年了。”齐潄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说起别人的事情。
“但我能让你多活十年。”魁川断言,“若你运气好,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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