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魁川这才沉声答道,“这毒取自西疆的一种奇花,名叫幽红棉,这花大周少见,毒性微小,长期服用至多也就是令人头痛难忍,最终昏迷不醒。因其芬芳馥郁,又有养颜之功效,常被西疆女子制成胭脂而用,也可做糕点而食,加百合一起可解其毒,贵妃娘娘应当是没有与百合同食,才会造成如今症状,只需一道解毒汤服下,不出两刻钟便会好转。”
“可解就好。”皇上听完才微微放心,这才想起责问殿内的太医们,“怎么?贵妃是中了毒,你们都诊不出来,那朕这太医院养你们这帮人有何用?”
“陛下恕罪。”太医院判又急又恼,“是微臣们无能,可这幽红棉是西疆之物,微臣们都不曾见过啊。”
赵府的府医,又是这个赵府的府医,从前也是因为给赵府的大小姐看病,没有看好被赵振远参了一本,被皇上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这时隔两年,怎么这个府医又冒出来了。
“陛下恕罪——”后面的太医们也纷纷附和着,开始求饶。
“陛下,这庞大夫都说了幽红棉在大周少见,太医们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如今只要贵妃姐姐所中之毒能解,那便是大幸。”惠妃站出来,柔声替这些太医们求情。
“幽红棉生于大漠最炙热之处,就是在西疆也少见,若不是......”若不是有当年师傅用幽红棉做糕点,却忘记加百合这样亲身中毒的经验,恐怕他今日也要费不少功夫才能找到病因。庞魁川正要这样顺着研妃的话往下说,却瞥到赵慕鸢悄悄瞪了自己一眼,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儿,“若不是这些太医见识少,也就不会出今日这样的事儿了。”
嗯??他这话一出,惠妃懵了,怎么这人不是要帮太医求情的?
底下跪着的太医们,这时候更是在心里,给这赵府的府医小人身上插了无数刀。
“庞大夫言之有理。”皇上微微点头,“朕看陈院判也是年龄大了,该回家休养了。”
“谢陛下隆恩。”院判头眼角泪花闪烁,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微臣年迈无能,确实无法再担任院判一职。”
皇上扶着雕花木椅的扶手,见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去,这才环视殿内众人一眼,“既然幽红棉如此少见,为何贵妃会中此毒?”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天子之威,赵慕鸢低头盯着自己裙衫上的秋菊图案,殿内沉寂片刻,忽然扑通一声,有人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不敢再替皇后娘娘隐瞒了。”一个身量纤瘦的女子跪在殿中,声泪俱下的控诉,“求陛下替贵妃娘娘做主。”
呵,果然没白来一趟,有好戏啊!
她侧头和魁川对视一眼,示意他往角落退退,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演哪一出呢,可别把他牵连进去了。
“薏贵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皇后脸色一变,“你要替本宫隐瞒什么?本宫怎么不知?!”
皇上眉头微皱,看看皇后,又看看薏贵人,“你继续说。”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出身西南边陲,兄长亦是戍守西南的将士,半年前,长嫂入宫,曾在褚芳阁与臣妾聊起幽红棉,皇后娘娘当时也在,当时还问若中了这幽红棉之毒,可有方能解......”
“薏贵人!”皇后掐住手中的锦帕,“本宫当时确实问了,但也是听你那长嫂讲的有趣,不过顺口一问罢了!”
“皇后!”主位上的男子沉声怒斥,“朕在问薏贵人的话。”
“事后,事后......”薏贵人说着,还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像是极为畏惧她,“事后娘娘曾召臣妾到延福宫,向臣妾索要幽红棉,说是要让内务府制成胭脂用,臣妾当时并未多想,托兄长寻了足有一斤,亲自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可前些时日内务府往臣妾宫里送胭脂的时候,臣妾想起这事儿就问了他们一句,谁知,谁知他们竟娘娘从未给过内务府什么幽蓝棉,更没有要制什么胭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薏贵人,你敢污蔑本宫!”皇后站起身,十分恼火的指着她,“本宫什么时候和你要过那幽红棉?”
“陛下.....”惠贵人吓得往后缩了一缩,胆怯的望着皇上,“臣妾所说句句属实,足有一斤重的幽红棉可不是小数,想延福宫定然还未用完.....”
“来人!”皇上手撑着额头,像是十分心烦,“黄余!派人去搜延福宫!”
侯在外面的黄余,战战兢兢的进来,战战兢兢的领旨出去。
“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怕人搜。”皇后走到殿中央,直直跪在皇上面前,“只求陛下圣心明察,好还臣妾清白。”
赵慕鸢看到这里,紧张的嗓子眼儿都有些发干,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看如今这走势,像是没有姑姑什么事儿,这样自然是极好的。
这时,内室贴身伺候张贵妃的宫婢,欣喜若狂的出来回话。
“陛下,娘娘已经醒了,只是精神还不大好,说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用慌张,幽蓝棉是慢性毒,解毒后会出现短暂的精神不济,神思混沌之状,好生休养两三日,每日按时服用解毒汤药,便可无恙。”庞魁川解释道。
赵青杬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忙给梓珠使了个眼色,梓珠便悄悄退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好生伺候着,让她不必出来,歇着就是。”皇上吩咐完那宫婢,眉宇还没才松三分,外面又有人进来禀报。
“回禀陛下,在长福宫外抓到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那还不快带进来。”刚微微平心静气的皇上,又忍不住烦躁了起来。
话音刚落,外面长福宫的太监们,押着个小太监进了殿内。
“这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禄子吗?”安嫔坐在靠门边,一眼就认了出来,随后语气十分讶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在长福宫外?还鬼鬼祟祟的?”
“还不跪下。”长福宫的太监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那小禄子一个不防扑倒在地上,怀里也掉出来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那东西正巧滚落在惠妃的脚边,她俯身捡起来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些晒干了的花瓣,芳香奇异却不难闻。
“这,这就是幽红棉!”薏贵人一眼认了出来,大声道,“这就是臣妾给皇后娘娘的幽红棉!”
“什么?!”惠妃一惊,看着小禄子,“那这幽红棉怎么会在你手中?”
小禄子绷紧了嘴巴,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皇后这个被冤枉的人,此刻比谁都心急。
“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暗中与人勾结要谋害本宫?还不快如实招来?!”
“小禄子,你倒是说呀,娘娘到底是清白的,还是真的做了这些事?你这大半夜的带着这幽红棉在长福宫外晃悠什么?”安嫔在一旁帮腔。
“这是皇后娘娘向薏贵人要来制胭脂的,是奴才听说这花带有慢性毒,所以收买了长福宫的小太监,让他想法子把这些干花加在贵妃每日的吃食中。”小禄子忽然伏下身子,朝皇上叩首解释。“奴才知道今日贵妃毒发,所以来向长福宫的小太监要回剩下的一些,想要销毁证据,只是还没来得及带走,就被抓住了。”
“这,这分明就是胡说。”薏贵人眉头一皱,字字句句直逼皇后,“这幽红棉少见,你又怎么会知道它带有慢性毒的?你又为何要害张贵妃,难道不是你的主子在背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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