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有何吩咐?”胡语在房门外问得小心翼翼,“无”令狐元青一向都是惜字如金,能说一个字绝不会说两个字。
胡语心道,以后不知有哪个女子能忍受公子这般冷若冰霜的脾气哟,又顿觉自己逾矩了,定是被胡言那家伙给带的,以后在公子面前定当谨言慎行才是。
楼下大堂内稀稀拉拉地坐着些客人,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慕容凌风了,他一个人静静地饮着酒,看着颇为落寞。若是仔细看时,便可见他眼底有雾,神色凄然。
半夜外面又闯进一帮人。为首那人也打扮得华丽异常。他身着墨色罗衣,玄纹云袖,前胸和后背都绣有金色盘龙图案,此龙活灵活现,跃跃欲飞,腰系青玉带,足蹬步云屐,头发用青玉冠完全束起,乍一看倒似是风流之人,可这人眼神中一股邪魅之气,脸上常现狠戾之色,断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身后跟了几个随从,这些随从均做黑衣打扮,手持利剑,将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用铁链锁了,推搡进来。这些修士看起来均伤得不轻,走得颤颤巍巍,不时还有人绊倒,一倒下随从便用鞭子狠命抽打在他们身上。
“别弄死了,明天还要将他们敬献给圣君呢”,“哟,这不是慕容兄吗?怎么独自在这饮酒呢?也不叫上我”男子显然是认识慕容凌风的。
“隆兄,这次又捕获了这许多修士,明天圣君一定会嘉奖隆兄,恭喜恭喜啊”慕容凌风并未站立起来,仅是在座位上略一拱手。他对这位隆力奇素无好感,只是碍于隆氏现下正受圣君恩宠,不想得罪罢了。
说来可笑,这位隆力奇处处以真龙自居,衣服上也学他绣上专属的龙纹纹样,可自己真身好歹是棵货真价实的芙蓉树,而这位仁兄真身是条黑蛇,现在连蛟都算不上,成日里为非作恶,草菅人命,居然脸大到把自己当龙。
龙岂是他这样的妖能当的?不要说修三魄,合龙脉,历天劫,单说那蜕皮蜕骨就会让一大拨像它这般的蛇妖死得透透的了。慕容凌风站起身来,“小弟我想必是醉了,告辞告辞”脚下故意踢踢絆絆,不胜酒力的样子。
隆力奇也不以为意,他的心思全在这几个修士身上。“今晚大家可看牢了,若有差池,定不轻饶!”黑衣属下俯首整齐答道“是!尊主!”
房间中的令狐元青将楼下大厅内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他的五感已开,对于百丈之内的声音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其实他很想将楼下的修士放走,但又不想徒惹事端。况且这是献给妖王的,不好动手。
临出发时,他的祖母一再告诫他,此去凶险异常,要时刻牢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切不可意气用事。祖母的话他一向是听的。从小就是祖母一手将他抚养长大,教他识字看书,教他修炼功法,不可谓不严。
记得小时候,他如有懒惰,祖母便放声痛哭“青儿,你难道想一辈子为妖么?”小小的他并不觉得做妖有何不妥,便是他们的朱陵洞天上上下下的狐族加起来一万多人妖,包括祖母不全都是妖么。
但他不敢顶撞忤逆,只得低声答道“不想”,祖母便将他搂在怀里“青儿,你不能再做妖,你要做人,以后还要做神仙,不吃苦中苦,哪为人上人”从此,他心中便埋下了自己的誓言,一定要修炼成仙。
既要成仙,当然得先修成人,书上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所以他无论寒暑,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修身克己,整整一千年,终于才修得这人身。他小时候练功之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听祖母讲述九重天之上各位神仙的故事,往往听得他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这次出行实际上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还是谨慎些为好。有了这番思虑,令狐元青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明日面见妖王后再做计较。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被一阵香风给熏醒了。“令狐公子,起了么?我与你一同进宫可好?”果然是慕容凌风。
令狐元青无奈起床,又不好发作。只得传音于胡言胡语“速来为我更衣”,吓得姐妹俩慌忙不迭,胡言更是连头发都未梳好便冲了过来,待看见慕容凌风俏立于一侧,又似见鬼一般,两颊通红,掩面而逃。胡语到底是姐姐,就镇定多了,给慕容凌风略施了一礼,嘴里咕哝着“哟,今天红孔雀变成绿孔雀了”,掩面而笑。
原来今天慕容凌风换上了一袭翠绿衣袍,式样和昨天那套红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朵粉色芙蓉花还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待胡语见了令狐元青铁青的脸之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倒让慕容凌风颇觉好玩。
慕容凌风心道:我已经很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人和事了,令狐公子,我跟定你了。令狐元青收拾好,胡言胡语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如坠冰窖。令狐元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二人心道:可不能再放肆了,咱们公子今天不开心,千万得小心伺候着。等一行人路过前厅,鸡头伙计正流着哈喇子打瞌睡呢。胡言见了不禁吞了吞口水,终是没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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