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修建的还不错,就是那股子马粪味我闻不惯。但我也不是没当过动物,时间久了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也逐渐习惯了。只是觉得无聊,因为每天除了将军,跟别人打照面也只是一晃而过罢了。
将军和他的兵一路向北,逐渐远离了哪些水草丰沛的地方,我的生活待遇自然一天比一天差。作为将军的坐骑,我能一马独享马厩,可其他的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每每半夜时分我都能听见它们因为被同类挤得无可奈何的跺脚声。
唯一能与物质贫乏相抗衡的,只能算是精神的富足了。作为我的跨种族朋友,来自半大小子徐安的照顾绝对可以算是无微不至了。除了每天一把新鲜的草料外,他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我,要么就跟我一起吃,自己绝不藏食。
唯一需要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安静听他讲话,这小子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事无巨细地都分享给我听了,我相信这举动的初衷也就是没话找话,可是后面这家伙像是认定我能听懂一样,几乎每天晚上都来马厩找我,开始我也是不胜其烦,后来竟然渐渐地还品出味来了。
去阳城的一路上,白天我跟将军形影不离。一到晚上‘阿烈牌树洞’还要对徐安那小子被迫营业,我此后马生之艰难,可见一斑。不过在这里还是要表扬一下徐安。
照例是一天清一次马厩的规定,在我这里被徐安执行为每天早晚各一次。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我厌恶自己便便气味的,我第一次体会到当个被铲屎官照顾的主子居然是这么爽翻天的经历。
时光如水,直到我永生难忘的那个夜晚再次来临。
做人的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这回作为一匹战马再经历一遍,或许我也能派上用场。
阳城地处西北重镇,本身城内战备库中的甲胄和战马理应是不缺的。但是在许淮温作死的治理下,兵丁、马匹无一不缺,最可笑的是战前他已经有计划地将大部分战马迁出城外,这小道消息是一位喜欢尥蹶子的马兄弟告诉我的。所以不论将军他们有多骁勇,此战必败。
城破之后,将军带着小股部队成功突围,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终于甩掉追兵,在大家力竭而死之前得到了半天的休整时间。
只是这队熟面孔中没有徐安,因为他去救‘另一个我’了。大胡子师兄坐在将军身边,抖干了自己水囊里最后几滴水,毫不吝啬自己宝贵的唾沫开始问候起许淮温的一众祖宗。
他身侧一言不发的将军,脸色灰败,目光有些出神。其他人参差地低着头,像是被同袍背叛的伤痛生生压弯了脊柱。
“将军,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忠厚老实的副将沙着嗓子问。
“找水源,找粮草,补战备。”
“最近的城镇还有几十里地呢。可就算是近在咫尺,我们也不敢闯啊!”
质疑的声音有理有据,大家都沉默不语。这时候,有个细眉细眼的小个子站了出来。这人叫萧显,我认识。就是将军身边的那个亲卫。长着一张伶俐脸不说,身手也是一等一的灵活。
“将军,我愿请命前去探路。”
没有人有异议,看来众人也十分信任这小子。将军将自己的水囊解下挂在小个子腰间,无声地拍了拍他肩膀,一声长嘶,那匹总喜欢尥蹶子的老马载着小个子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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