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杨大哥所言不错,若是中原百姓尽遭劫难,我们世家便若失去统治根基。
田间有地,无人耕种;春蚕吐丝,无人纺织;山间有矿,无人开采,纵使我们世家有所产出,却也无人采买消费。
如此已不是伤筋动骨,而是大损根基了。”
黄惟依翩然走到杨影枫身边,其言其行,自是已完全站在了杨影枫的立场上。
黄崇岳初时讶异,而后只能无奈苦笑,“都说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你爹布置的那九重迷云阵不是死阵,而是活阵,每日阵中都会产生变化,却不想只困了你两个月。”
“若非如此,两月前我便会同杨大哥一起去北冥,杨大哥亦不会受如此重伤。”
杨影枫却摇头道:“哪怕两个月前,你没有被困住,我亦不会带你上北冥。
你这等天赋,只要入得北冥,北冥鸿这老鬼必然会倾尽全力将你留下,到时我们两人将无一人可脱困。”
黄崇岳不耐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提!小七,你此番偷偷离开家门,北上而来,也是为这酒鬼混蛋?
但他只有一月性命,又坚持北上御敌,不论成功与否,必是性命不保,你还要与他一起么?”
黄惟依却转头对杨影枫嫣然一笑,说道:“杨大哥去哪,我便跟去哪。况且二叔你方才不也说了,尚有办法能治好杨大哥伤势么。
小七出门前便将相应药方和曲谱强记下来,每日便给杨大哥煎药、奏曲、疗伤。
杨大哥拼尽全力保家卫国,小七便拼尽全力保他性命,最后生死胜败,小七能做的就是相依相伴相随,其他已然无关紧要。”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动容。
萧白衣道:“前有娲神教教主愿以命相换,后有琴心天生之女舍身相伴,你杨影枫可真是何德何能。”
唐元昊道:“我极墨宗向来敌视世家门阀、皇亲贵胄,然黄姑娘这般女子,唐某只能道一声佩服,但这姓杨的混蛋却是配不上你。”
“喂喂喂,你们两个……少说两句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杨影枫看了眼黄惟依,二人相视一笑,多年相交,自偶然江湖相逢而相识,到因理念相合而相知,再历经生死劫难考验而相恋,早已产生了不用言语相说,只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相互理解的默契。
这相视一笑,便是包含了互相之间的信任、理解、恋慕、生死相随。
黄崇岳虽出身世家,多年以来却是闯荡江湖极少返家,亦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却没有结果的爱恋,自然能够看得出二人那相视一笑中的情感,知道自己再无阻拦的可能,只能叹了口气。
杨影枫却是看向这位忘年之交,“黄兄,我知你担心什么。杨某虽身中奇毒,却仍藏有一个秘密,凭此我可在此立誓,北上此役,杨某绝不会死!”
在场几人都奇异的看向杨影枫,便是黄惟依也是如此。
杨影枫笑了笑,对黄惟依歉然道:“小七,很抱歉这个秘密不得不对你隐瞒,但它的确是我有把握在此次兵凶战危时活下来的保证。”
然后转过头厚着脸皮对萧白衣与唐元昊笑道:“二位,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干脆随我一同北上?”
萧白衣鄙视的看了杨影枫一眼,“虽然我萧白衣不喜欢你这酒鬼,但这世上还有一人不希望你死。
正巧我也想看看你哪来的底气立下如此誓言,江湖传言,截天剑一诺,倾城难换,萧某便看看你是否会有违此诺。
若你死了,便是到了你的坟前,我也要好生嘲笑一番,让你不得安宁。”
唐元昊在边上冷着脸说道:“师尊第二条命令,若是我无法取杨影枫性命,便要留着杨影枫的命让师尊来取!他相信他一定能带郭乘风回我极墨宗,在此之前,我需要力保你的性命!此番北上,水里火里,你要去,我便趟!”
“哈哈,二位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虽然两位各自的想法,杨某这辈子都难让你们实现,但你们真要死了,我肯定给你们修座大坟。”杨影枫搭住二人肩膀,浑然不顾两人嫌弃的眼神。
黄崇岳干咳了几声,打断三人的玩闹。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阻止你们了。此事我也只能回去禀告大哥,希望你能好自为之。”黄崇岳将邪龙元丹抛给了黄惟依,而后便要离去。
杨影枫几步追上,却是正色道:“黄兄,中原百姓是否能得以拯救,全凭你一念之间。”
“哼,黄某一介江湖浪客,却是当不起这个责任。”
“胡骑马踏中原之利弊方才已经说过,我此番北上燕关,与边关李将军汇合抗敌,终究还是力薄势寡,我希望你能南下中原,与中原五大世家沟通,尽遣各家私兵北上抗敌。”
“哼,小七要与你北上,我黄家自是无法脱身。然其他世家,我黄某人又如何能说得动,别忘了,背后还有帝室欲拔除我们世家而后快!”
杨影枫皱眉道:“时间已不多,各家都需要做出一个抉择。
中原五姓是愿意放弃一些基本盘让给帝室,而保住大多数根基;还是放胡马南下,数十年元气大伤,再被帝室逐渐蚕食?
相信各家会有一个睿智的选择,黄兄,如果不看在惟依的份上,是你,该如何选择?”
黄崇岳脸色数番变化,苦笑道:“这是一个局,当今皇帝做的局。
为了消灭藩镇与世家,他不惜引胡马南侵,无论怎样的选择,我们世家此番都会受到重创。
呵呵,如果是我,我选择保住家族基本盘的前提下,尽可能出兵北上。不为抵御胡马,只为你!”
杨影枫惊讶道:“为我?”
“不错,你自己或许不知道。除了因为你最有可能在四十岁前突破到天人境外,还因为你本身就有影响这个天下风云走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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