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乌云愈来愈密集,在山腰处的日头慢慢都给掩盖住了。三月天,孩子脸,大雨即将倾盆而至。
王桌子看了眼天色,从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塑料扯了下来,和司机两个人爬到了车厢里,盖了个临时的雨棚,严严实实的将缝隙都给捂住了。
车子在国道上已经跑了一天了,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也该到杭城了。
从董芳那儿赊来的一千多只鸡苗,王桌子并没有运到南溪村去。他一早就做了打算,等鸡到手,他就给偷偷运到杭城里头去卖掉。
原来,王桌子有个从前一块厮混的狐朋狗友叫印小六,原本在北面的边境线上做倒爷,说是赚了不少身家。
据说,印小六如今在杭城开了个饭馆,私底下还干一些帮人倒卖牲畜的勾当。印小六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就知道王桌子他们干起了良种鸡的买卖。
过年回乡的时候,穿着皮衣、镶着金牙,神气活现的印小六找到王桌子,说是想合作卖鸡,这价格比锦县本地还能高出好几倍来。
王桌子一听价格这么好,即刻眼睛就放了光,也没多想就把事情给应了下来。
他嫉妒着印小六的光鲜,也想到城里扎根,过上父老乡亲们都羡慕的体面日子。按着印小六的说法,这倒一手,那就是上万的利润。
变成万元户的机会唾手可得,他实在是不容得自己错过这样一个机会。
王桌子与董家姐弟打了一年的交道,知道他们为人谨慎,肯定不会轻易给他个人赊出一千只鸡来。
可是想赚钱的心思蒙了眼,那就只能往旁门左道上去走。
王桌子想着,林富有到底是自己堂哥,就算是临时借着村里的名头去办点私事,那也不算得什么。
再说了,大不了,赚了钱就给村里多少分一些,大家手里拿了钱,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富有就算是要跟他急,说他不该先斩后奏,那也没辙儿。
从锦县走国道到杭城,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把车子开到杭城,那也便算了结了任务。王桌子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从来没有走过长途车的王桌子并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漩涡当中。
塑料雨棚盖得严实,雨自然是落不进去。可是在里头密密麻麻挤着的小鸡,却是被闷得透不过气来。
等到了杭城,开了雨盖,王桌子见到的是一车的死鸡苗。他瞪着眼睛,一下就两脚瘫软在地,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他开始设想,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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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窗上裂了一道细缝,台灯的光线通过窗户折射下来,在桌上晕染了一层黯淡的光晕。
君匋匆匆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彼时,董芳正把绣针搭在绣棚上,她正利用着夜间的功夫,在给父亲绣一双护膝。
眼见着君匋来了,董芳便暂时放下手里的绣活,给他端了一盏一直温在煤炉上的绿豆汤。
“瞧你,今天突然出门去,到这会才回来。要不是我跟爸说,你是出去办点公事,他这会恐怕也没睡还在等你呢。”董芳笑着要君匋桌下赶紧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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