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过年的,家里头还有君匋搭把手,可是董芳还是觉得有些忙不过来。
屋子内外轻扫以后,剩下的都是体力活。
馒头要先发面,再用蒸笼的屉盒蒸上。花生、瓜子怕是外头买来的不卫生,样样都还得自家炒着。
还有熬了米粉做锦县传统的特色米糖,再把腌制好的酱油肉给逐一切片。
香菇要泡发、溪鱼要剖刮,算上还没宰杀的芦花鸡,这家里家外真是数不清的活儿可以干。也亏得董芳有计划,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董伟成看儿女们忙,就自个进柴房去熬麦芽糖。这是预备祭祖用的,那香甜味一出来,就把君匋给引了过去。他的脑袋从门缝里张望着,眼巴巴地望着那铁锅里的糖。
“你怎么不去帮阿芳忙?在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小孩子,馋嘴想要吃糖呢。”董伟成在君匋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边笑边骂道。
君匋撇了撇嘴:“我倒是也想帮忙呢,奈何姐姐太能干了。我这做啥都做不好,姐姐说我净添乱呢,叫我写对联去。”
闻言,董伟成笑着摇了摇头:“你再去买点炮仗回来吧,难得你姐姐回来过年,可不得热闹点。对联回来再写也来得及。”
一听买炮仗,君匋一下就来了精神,即刻就扭头出弄堂,预备去桥头的炮仗店。不承想,才走了半道,就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堂彩。
“诶哟。”君匋猛的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叫唤了一声。
“真是对不起,需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么?”对面的人忙弯腰问道。
君匋眯眼看了看,见这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毛衣,底下配着一条呢子裤,身形欣长,看着倒是有几分儒雅的味道。
“你是咱们弄堂里哪家的?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呢?”君匋松开了手,倒是一时忘了疼。
“你好,我叫张叔青,家住在城隍山脚下。来这儿就是想找一位同学,她姓董,叫董芳,或许你知道她家是哪一户么?”叔青说着拱手让了一礼,“刚才是我失礼了,郑重跟你道个歉。”
君匋裂开嘴,一面笑着,一面揉着脑袋道:“你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倒是叫我怪不好意思的了。刚才呢,是我自个闭着眼睛往外瞎跑的,怎么能怨你呢?不过也就是不撞不相识,巧了,你要找的这个董芳啊,可就是我姐姐呢。嘻嘻,你来找她干嘛?”
“喏,我爸是鞭炮厂的,今年厂里发了不少鞭炮下来。我们自己家里也用不完,要是放到明年,怕是潮了也不好用了。就想着,兴许你们家用得上,就送过来瞧瞧。”
君匋顺着叔青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鞭炮的样子。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看你这送的鞭炮可真是及时雨啊。这不,我正要出去买炮仗呢,你就给送过来了。走走走,跟我一道回家去。”君匋一手揽到叔青肩头,笑道:“你是我姐的什么同学啊?送鞭炮这么有心的事情,怕不是一般同学吧?”
话音才落地,张叔青的脸“腾”地一下就跟着红了起来,“你还挺幽默的啊,爱说笑话好,心态肯定好。”
君匋扭过头,看着叔青那窘迫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至于嘛你?随口说说就脸红成这样,这毛病跟我姐姐半斤八两,她每次被人说中心事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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