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接着对朱祐说道:“刚才秀观察此人的言行举止,他喝酒的时候表情悲怆、痛苦,眼睛里带着怒气,像是在缅怀什么人。如果秀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一定和安众侯刘崇有莫大的关系。”
“再加上他说话的口音是南阳口音,神色中还透露出一种怀念汉朝和对新莽政权的不满。这一点,秀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正所谓息息相通,所以秀贸然断定,此人应该就是南阳的刘氏宗亲。”
朱祐听罢,点了点头,接着对刘秀说道:“哦,原来如此。那此人究竟是谁呢?”
刘秀听罢,摇了摇头,道:“秀也不知道,只能等他醒了再问他了。”
朱祐又说:“那,文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秀想了想,接着对朱祐说道:“带上他,一起走,到前边找家客栈住下。”
“啊?”
朱祐看了看这酒鬼的体型,粗略估计应该下不来一百十斤,又趴在桌子上睡得像一头死猪一样,无论如何是叫不醒的,一想到要带着这么一个人上路,连驴车都没了,只能用人背着走,朱祐就一脸犯难的表情。
结果,刘秀和朱祐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这么个醉汉整整走了一天才找到一家客栈住下。朱祐把后背上这家伙往床上一扔,这家话倒头就睡死过去,一个人横在一整张床上,把床铺占去大半。
没办法,刘秀和朱祐就只有睡在地板上的份了,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盘缠再开一间房。
直到第二天中午,醉汉才逐渐睁开眼睛,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王莽,我草拟吗。”
刘秀和朱祐见他醒了,连忙起身凑了过去。
刘秀对醉汉作揖说道:“兄台醒了?”
醉汉这才意识到四周还有别人,瞬间吓了一跳,他完全想不起来之前自己跟陌生人喝酒来着,稀里糊涂地就躺在客栈的床上,于是连忙惊呼道:“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吧?”
刘秀微微一笑,答道:“兄台方才说要曹王莽他吗。”
醉汉听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酒全醒了,连忙矢口否认道:“我……我刚才有这样说吗?哦,对了,我说的是我们村的一个小瘪三,叫‘王忙’的,这小瘪三实在是可恶……”
刘秀听了醉汉这一番越描越黑的解释,顿时哈哈大笑,接着对他说道:“哈哈哈……兄台不用解释了,刚才秀听得真真切切。我说兄台这口味也实在重了些,那王莽已近古稀之年,你居然连王莽他吗都下得去手,真是连骨灰都不放过,要曹也得曹王莽他女儿啊!”
醉汉听了这番话,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刘秀一直对王莽直呼其名,不加掩饰,而且满嘴也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原来,眼前这家伙跟自己是一路货色,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醉汉微微一笑,接着对刘秀说道:“不好!那王莽老贼的女儿乃是大汉的皇后,我怎么能丧心病狂,做如此悖逆之事?”
“哈哈哈……”
醉汉说完了这番话,和刘秀、朱祐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大家都是一路人。
“在下南阳刘秀,刘文叔。这位是朱祐,朱仲先。”
刘秀上去做了自我介绍,那醉汉的眼神中立时显现出一种惊奇……
“什么?你也是南阳人?而且……也是刘氏宗亲?”
也是刘氏宗亲……看来,刘秀昨天的推断丝毫不差。
不过,刘秀还是装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就是他乡遇故知一样,一脸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怎么,兄台也是南阳刘氏?”
醉汉听罢,连忙点了点头,上前作揖答道:“在下南阳刘隆,字元伯,见过文叔兄和仲先兄。”
随即,刘隆低下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缓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二位仁兄,实不相瞒,在下的父亲乃是安众侯刘崇的胞弟。十六年前,家父随安众侯起兵反莽,失败后全家被诛杀,一家上上下下七十六口人尽数被诛,只有隆一人幸免于难。昨日……昨日正是隆一家人的忌日啊……”
刘隆说完,立时语无伦次,潸然泪下,哭得稀里哗啦,全然不像个老爷们。
十六年前,刘隆经历了那一次灭门惨案,当时才只有七岁的他躲进一口大缸中,幸免于难。这十六年来,刘隆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甚至都不敢与人过多交往,最近两年来长安求学也是为了增长见识,结交天下豪杰,伺机起兵反莽。
在那间小酒馆,刘秀见到刘隆的第一眼起,就一眼认定,大家都是一路人。
刘秀走上前去,将手伏在刘隆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语重心长地说道:“忍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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