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心里再怎么和父亲怄气,也着实看不惯叔叔婶婶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却又碍于自己是小辈,着实没资格插嘴。
裴子晗瞧着也露了脸,索性也不在这里受这气,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却被奶娘拉住。
“姑娘要去哪里?”
“自然是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随便罢!”裴子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声音有些大,幸好有裴祚文和裴祚侖的吵架声并没有引人注意。
奶娘无奈的横了自家姑娘一眼:“姑娘这又是何苦?既然来都来了,何苦为了一点小事就这么不留声的走了,白白给了人家口舌不是?”
“哪里是小事,哪有他们这么颠倒黑白的?”裴子晗嘟囔着。
“当初找尽借口把祖母推给父亲的是他们,如今找尽说辞拿着祖母的病情教训父亲的还是他们!当真是嘴上讨着便宜还要卖着乖,当真是一副颠倒黑白的好口舌!就是我今日做的再中规中矩,也要被他们指着鼻子说道。左右都要被人说道,何苦还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说罢就要走,奶娘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姑娘可千万别这样,好歹你是裴府彻头彻尾的嫡女,同晼姐儿还不一样。可你瞧,就连晼姐儿都还没走,你这个嫡女干嘛要走?说到底,这会儿你们都代表着是各自母亲的娘家。本来大过年的姑娘在外婆家住了些许时日已经算是给人口舌了,姑娘若是再这么走了,怕不出明日江府就要出了名了!”
裴子晗一想起临走时,外婆拉着自个儿的手硬塞给自己的翡翠镯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可是外婆压箱底的陪嫁,如今却硬生生的塞到了自个儿的手里。
外婆想说的,无非不就是叫她做事不要太绝,她的背后除了裴府还有个江府不是?
韩信十面埋伏对项羽,尚且要给个活口,就怕项羽破釜沉舟。想来,外婆她老人家早就看出了自己心里的弯弯绕,在这儿告诫自己呢。
裴子晗脸上一辣,也就顺势蔫蔫的任由奶娘摆弄,走到裴老太太的塌旁站定,看着自家祖母。
那个平日里一直对自己冷言冷语没好脸色的祖母如今就躺在自个儿的面前。
裴子晗反而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长这么大,祖母还没有抱过自己一下,或者对自个儿和颜悦色的讲过话。自家祖母的嘴里永远都只有她的那个好孙子,从来都没有她们姊妹三个什么事。
可无论平日里如何风光,如今不也只能听着天命无力反抗不是?
裴子晗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仿若时光重合,自己尚在外公的病床前哭泣,外公微笑着摸着自己的头看着糊着窗户纸的窗户道:“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裴子晗含着泪答:“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裴子晗至今仍记得自家外公含着泪别回头去,有些无奈的回答自己:“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倒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裴子晗叹了口气。
裴祚侖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平日里最是把老母亲放在心上,就连丫鬟婆子都信不过,每日汤茶粥饭,每一样都要亲自动手才肯放心。
虽然裴子晗不喜欢自家祖母,也巴不得她早些走了也省的自己父亲在这儿受累,但看到自家父亲如今伤心难过的模样,倒也没了这些念头。
或许她上辈子就是欠着裴府的罢,不然哪里会是这个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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