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听出陈铮话中之意,也上前翻看一番,很明显这七块与项青的那块,根出同源。但和当年大哥刘平手中的那块完全不同,那块残碎不堪,分裂成了几十个小块组成。跟这块规整的玄铁,毫无可比性。说他们是乌柳山庄之物,仅仅是从玄铁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诸葛松是何来路?他到底有何深意?一次随身携带块玄铁,实非常人所为。这几个问题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
“这是老夫的一位挚友,白云观的何叶道长所赠。”诸葛松听出陈铮言语不善,知他是性格爽朗之人,故而尽力解释与他听,“一块送与项青小友,一块在小徒那里,连带这些。一块是缘分,另外七块可换一场机缘。”
白云观同属五洲山山脉,是迎山河上游青翠山的一处道观。以何叶道长闻名。十年前陇右白帝城瘟疫横行,何叶道长心怀众生,以身犯险,救黎明百姓与涂炭之中,陇右安山王赵寒赐青翠山建白云观。何叶道长以此成名,在五洲山地区闻名遐迩。
陈铮常年行走江湖,偶尔也会帮通达镖局押运,自是知道。而且看诸葛松的年龄,与何叶道长相仿,说不定两人有旧。
“为何要将玄铁赠与诸葛先生。”刘安深感疑惑。
“何叶道长心怀苍生……”诸葛松面色沉重,“为黎民百姓之忧而忧,将其托付于我,以图物尽其能,促天下太平。”
“这说的也太大了,天下太平哪能是几件铁器之事?”陈铮捕快几十年,过往经验得知一个州府,甚至小小一个郡县都不能保证治安太平无忧,所以更知天下太平的艰难,“郡县府衙那么多人,也不能完全保证一方平安。那天下太平更不可能是几块玄铁就能左右之事。”
但是何叶道长又岂是凡夫俗子,他将玄铁赠予诸葛松,所托之事能成不能成另说,但是足以可见诸葛松身份绝不一般。
但……这并不重要。
在刘安看来,玄铁就是砝码,这其实只是关于项青的一场交易,交易食材已经备好,就看如何下锅了。至于机缘巧合,日后再说。
“看那何叶道长所托,料想诸葛先生定非寻常人士。”刘安注视着诸葛松说,“只是不知诸葛先生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与小徒项青,是否有违何叶先生所托。那所谓的机缘是将是何机缘?”
“既然将话说到此处,那就不可不叨扰一句。老夫所说机缘,与二位……尤其是陈老弟所想机缘不尽相同……”诸葛松自饮一杯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陈铮,话锋一转,“刘师傅可知太学殿?”
“素闻朝中有一藏武阁,包罗万象,臧尽天下武学,而此阁是太学殿所建。”刘安略有耳闻,“不知传闻是否准确。”
“那是二十年前了,藏武阁先是更名藏书阁,现在更名藏术阁,有武、律、算、医、器、财、书、水土、火丹共计九门学术。包罗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陈良在一旁替诸葛松解释,然后正色道,“诸葛先生便是当今太学殿祭酒。”
太学殿祭酒?!那岂不是当今太师太傅,假以时日太子登基,太师就将荣升帝师之位。
刘安陈铮二人对视,皆是凛然。诸葛老头果然来路非凡。
又想到小敏——赵晓敏,帝王之姓,太师太傅之徒。顿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言行之间隐有皇室风范,那陈良如此反应强烈的疑问便迎刃而解。
皇室宗族,帝王之女,岂是江湖草根所能染指!
回顾刚才所言,刘安叹道诸葛先生心胸非同一般,竟然能和捕快那样的草莽匹夫称兄道弟,绝无朝堂之上的那种半分傲慢。
陈铮按压眉头,臭小子,这事要是放在三十年前,谋个门当户对的并非没有可能。只是眼下,毫不吹牛的说,为师当初的牛逼吹大了。
陈良则鼻孔抬高了半寸,突然有了扬眉吐气之意。
陈铮冷眼看他:“……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打不过我?”
陈良气的鼻歪眼斜,深深告诫自己,这老小子桀骜不驯实是异常欠揍,不过……忍字头上一把刀,在能打过他之前就一定要忍。
刘安看了一眼陈铮,眼神给他鼓励。
难度虽然很大,但你捕快不是很厉害么?赶紧给徒弟想想办法!
陈铮心中对刘安一顿咒骂,面上却很平静:“诸葛兄继续说……”
“项青小友的机缘就在于此.”诸葛松直视陈铮,“他天资聪慧,经由刘师傅悉心教导,才智过人,有举一反三之能,闻一知十之性。胆识过人,抱负匪浅,试图炼化玄铁就是证明。”
听闻太学殿祭酒盛赞徒儿,刘安心中骄傲无比,抬手将茶一饮而尽。
诸葛松继续劝说道:“老夫刚才说旺牛镇福缘甚好,这不假,但是唯有一点,有坐井观天之嫌。即便是登峰造极,也只是这一方小天地而已……男子汗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若只在这山野之间,岂不是辜负了这天纵之资?”
“青儿只是一个打铁的。九门学术无一门精通。”陈铮突然插话,幽幽说道,“铁匠,听闻那里是专供豪门士子学习修炼之地?青儿出身贫贱,恐怕无此机缘。”
陈良不知为何对刘安颇有好感,忙解释道:“刘师傅有所不知,自从漠北之战以后太学殿为才举荐。早就不再局限于世家子弟之间,已非过去那番景象。”
“不再局限?那也是豪门贵族的自留地。各大门阀诸侯拉帮结派的地方。我徒天性淳朴,不喜攀炎附势。到时候他乡异地,被人欺负怎么办?别人被欺负不管,我徒弟不行。”陈铮猛喝一杯酒,恶狠狠的说,“总不能捕快亲自杀到京都去,给徒弟讨个公道吧?铁匠,你说是也不是?”
陈良忍不住了:“陈捕快,你怎可如此污蔑太学殿。学子都需参加统考,考试入学。不是谁想进就进,更不是谁的自留地。要说自留地,那只能是当今朝廷的自留地。”
“你懂个屁!”陈铮斥责道,“我捕快好歹是公门众人,自然知晓这里边的弯弯绕。”
陈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虽随从太学殿祭酒,当朝七公主,可偏偏没有公职,这方面一点没法反驳。
“诸葛兄,噢,不。诸葛祭酒,你这么看好我徒,无非就是想巧列名目,换铁匠给你平白无辜打造玄铁罢了,”陈铮声音越说越大,嗓门越来越高,“读书人,脑子里的弯弯绕太多,净想做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果只是要让铁匠打铁还就罢了,我不拦你,甚至还会支持你。但是要让我徒去太学殿之事,我捕快不同意,绝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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