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动店里的东西呀!”牧之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小声抱怨。
“一瓶水而已,算我的!然后呢?继续说呀,你怎么来了这里?”
有时候几句话既然已经出了口,就仿佛是从前垒好的心防已经溃败,再说下去便没有什么负担了。
陈霞想了想,挽了挽鬓角的发,开口说到:“我男朋友在城里上大学,我本来也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工,两个人离的近,总能够经常见面。不过我家里收了人家的彩礼,不愿退回去,死活要抓我就范,我怕他们来闹,只好经常换工作。后来可能是那家催的紧,他们闹的越来越频繁,最过份的时候还跑去学校里去找他……我就只能在周边的城镇里打打零工……”她长叹了一口气,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快了,等他毕业了,就能带我去大城市,这种躲躲闪闪的日子快结束了!”
她的眼里又闪回温柔的光,只要日子有期盼,善良的人就可以永远善良下去。
此时如果是个稍有点阅历的人,恐怕都觉得这傻姑娘把未来想的太简单了,可小玲只是个小孩子,她成日沉溺在想当然的故事里,听不出这寥寥数语背后的危机重重,只兴奋的问:“那你来咱们这里多久了?是一来就进惠民超市了么?”
回忆起这一段的经历,牧之沉重的摇摇头他们之前根本就是多虑了,哪有什么找个单间,跟人合租,邻里矛盾那么好的事呀!
那天他们差不多把前前后后对了一遍之后,牧之习惯性的摸出电脑想要查一查攻略,比如当地的物价、房价或者地标分布之类的,被张导摁了回去。
“贫穷很多时候是天赋的属性,也是一种生活习惯,体验就从不使用你从前海量信息所养成的思维来谋求便利开始吧。”他说。…
于是牧之在三线小城的客运汽车站跟众人作别,带着她全套行囊,穿着她没型没款垮塌塌的服装,含着胸缩着脖子窝在脏兮兮的公共汽车一角。
这汽车空间设计的相当拥挤,坐进去整个人都被视觉压的烦闷不堪。左右两边分别一连三个座位,牧之的票本来是靠走道,只是她旁边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以坐不开为由要求她坐到最里面去,并且一屁股占了她大半位置。
人在情势中,对着这样两个人牧之可一点脾气不敢有,把自己缩成一团,紧靠着窗。
车里挥之不去的各种不可言说的气味,简直叫人作呕。冲着鼻子的同时闹哄哄的噪音也死命的往脑子里冲锋。好在这天是个阴天,拉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空气流动进来,多少缓解了几分胸腔中的躁郁之气。
旁边的两个人显然是认识,待安顿好了,两人开始为旅途找点乐趣了,才转头发现这里还有个漂亮小姑娘,忍不住言语轻浮跟她搭话。
见牧之一直扭着头看向窗外不搭理他们,又一搭一唱的说些黄段子,好在肢体上还比较规矩。
牧之拿脸迎着外面噗噗的风,一点点把脑子理清楚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在泥淖旁边徘徊,想着就在周围踱两步体验一下,又怕踩的浅了不知其真义,又担心踏的实了一步陷进去无力回天。
汽车一路颠簸,原本兴致勃勃聊天的人们渐渐昏昏欲睡,身边的两位大哥早已打起鼾来。牧之的眼睛盯着窗外浮动变化的景色,脑子也有些昏沉。她初初摸到逃避这种心理的边缘,毫无计划的旅程,对目的地和未来全然无知,想不出头绪,因此顺理成章的想要逃避去想。
这趟行程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牧之灰头土脸的踉跄着下了车,因为在车上团的太久,腿脚时分酸麻。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来往的行人,十分茫然。
说是不依靠从前养成的生活经验,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经验,愣了片刻后,只能认命的掏出手机,耐着性子翻着白眼等地图加载出来,找那家传说中唯一的招待所,好歹在天黑前办了入住。
她这一天简直可以说精疲力尽,但是想想口袋里的钱,只能叹着气选了最便宜的床位。好在前台小妹妹见她面善,再加上小地方也没什么人住,16人间目前只住着她。
当晚她疲的连饭都吃不下,随便洗了洗就睡下了,沉沉一觉到天大亮,直到窗外面有家商场的大喇叭开始促销,才像棒槌敲着头一样把她敲了起来。
房间位于半地下,外面的光不能完全照进来,屋子里昏暗的很。牧之坐在床上,捂着要裂开的头,混沌了半天才整理出现在的状况。
抬起手,手腕上已经没有表了,而手机的电池早就老化,昨天没顾上它,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牧之摸索了半天,才找出充电器。简单的一个动作做的她心慌气短,想来是饿的狠了。外面的大喇叭还在宣传着当季女装,国际时尚,而窗内的牧之听了半晌,只能叹了口气,做做心理建设,继续穿昨天的衣服。
先搞定手机,给大家报个平安昨天太累了,都忘了这个事,手机关机,怕他们急坏了吧然后出去赶紧填饱肚子,就这么饿着真是觉得人生都灰暗了,没力气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工作还是房子都得赶紧找。人缓过来,好胜心也渐渐缓了过来,她可不想憋憋屈屈把这1000花完,然后灰溜溜的宣布体验失败。
若备战就宣布失败了,那这个失败的心境大概会影响她对角色的挑战吧。
能准备完全绝不将就,牧之怀着宣战的心情把手机开了机,就立刻被疯狂弹出的消息直接僵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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