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理解。”赵牧之得用上十分勇气才能轻轻的说上这一句。
“我们在兜圈子,”季导重申,但不是对她说的,“我们花了太多精力在母亲怎么想,孩子怎么想上了。故事不能这么失重,也因此太过摇摆了。”
“都说啦大家都知道,”莫宴离季导最近,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听听牧之的看法。”
赵牧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觉得……人类的行为模式具有内在的稳定性,在外部环境的变动刺激不足够大的时候,人会习惯性因袭一贯的生活方式,即便是自己厌恶唾弃的方式……”
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这长篇大论感兴趣,但所有人都清晰的感受到,随着“人类的行为模式”小型学术报告的理论展开,一进门就很拘谨的赵牧之越发头脑清晰,思路清楚,连声音都清亮了许多。以至于颜晟安从她第一句话就可疑的翘起了嘴角,给了季导一个“不出所料”的眼神,但硬是到一个大主题论述完毕,赵牧之喘一口气打算进行下一点论述的时候才找到恰当的空隙打断她:“牧之,说剧情!理论的东西你有空找我一下,我们具体再聊。”
此时的赵牧之还沉浸在发挥不错的自我感觉中,完全没留意到诸人忍俊不禁的表情,哦了一声,重新整理了思路:“我感觉,母亲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她是一个在关键抉择的时刻十足善良,但是被生活磨平了给不了日常善良的人。也许她曾经无数次想过不带着孩子会怎样,这不过就是一种……呃……随口吐槽?”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合适的词,牧之脱口而出后不由得看向颜老师寻求力量。后者微笑颔首的动作根本看不出是接收到她的目光后不经思索的本能反应,于是她安心的继续说下去,“就像是我们盯一个大的数据经常崩溃的说学不下去了,随便吧,就只是一句口嗨。所以……我还挺理解不了她为什么为了结婚……而有这么强烈的遗弃想法……”
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是原屋主留下的物件,很复古的摆头款,年深日久的颜色沉积在年深日久的噪音上。因为是周末,楼上哪一户的电视声通过开了的窗户飘进来,也听不清具体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哈哈哈哈笑成一片的声音,这么听来假假的,应该是节目组请来表演观赏情绪的场外观众。就像是年少无知时盛夏午睡后将醒未醒的片刻,许多种无关的声音,许多种无关的惬意,真怀念啊。
这样的七月里一个这样的赵牧之,额头光洁饱满,眼睛清澈明亮,随时能来一段充斥着各种名词的答辩,一二三四点分列清晰,就等着高分做最后的总结点缀,真是无知的理直气壮,叫人羡慕。
“牧之……”莫宴犹豫了几回也没筹措到合适的词汇,只能笼统说说,“成年人的生活,很苦的。这不像是,今天的课业太多太难了这种……也许对你们来说已经很愁苦的东西。有些人……只是活着,为了明天还能呼吸,吃饭,就已经拼尽全力。但他们无论怎么看明天还是黑的,看不到未来的路。对他们来说,只有打破一途,也许还有点希望。”
阅历是赵牧之无法反驳的缺失,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出于习惯性的学术质疑精神,超小声的回了句:“可是故事里的直接诱因是一段婚姻呀,她不怕么?我的意思,她结过一次婚了,体验过被抛弃的感觉,更直接导致了这个今天……那么对她来说,跟这个孩子相处是一贯性的,是暂时安全的,而进入下一段婚姻却是有过往伤害印记的未知……”
“嗯!”赵牧之拿到了季导今日首个肯定,“牧之这个思路也不错,我们也需要添加进来考虑。晟安,”他转过去叫颜晟安,“加那么多母女对抗没有什么意思,那个孩子本质就是消极服从,点到即止。我知道你现在比较偏爱她,但是展现她的别无选择的无辜不如考虑刺激她活起来。”
牧之愣愣的,也说不好自己听懂了没听懂了什么听的对不对,她顺着这话头去看颜老师,只看到他似乎有点出神,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季导几句。然后他转向自己:“牧之,你知道的吧,故事的主角都有一项特权——他通常选别人不敢选的路,他的能动性特别高,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是主角。”
他的目光有些缥缈又有些急迫,不是“颜老师”习惯的宽和教导款,所以虽然这句话跟前言没什么关联可言,赵牧之还是觉得自己该义无反顾的点头,于是她就这样做了。
再接下来的讨论赵牧之又恢复了旁听生的身份,心安了许多,不过也敢抖着胆子小小声接上两句。偶尔他们也问她:这个有什么说法支持?她回忆了番最近开的小灶,挑理解记忆的说上一些,有些对了有些不对。反正对不对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大家把想法拿出来,以供挑挑拣拣。
中间有点不在状态的颜老师跟她说:“我跟一家成年自闭症患者的自助组织联系过了,这两天就别排牧之的戏了,我带她过去体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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