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头顶一声轻笑,她才抬起头来,发现颜老师正弯着腰看,也不知是看了多久,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出声来。
这笔记本就是她自说自话的总结,牧之的生活经验全集中在校园中,而且一片坦途,根本把握不住什么煎熬中细碎的平淡,只能凭借有限的阅读、观影经历和更加贫乏的想象力拼凑。自己奋笔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编剧老师看着,羞愧的情绪一下子就升腾起来,讷讷着说不出话,只是悄悄的想把剧本藏起来,就像是什么也不懂的学生在考场上羞于被老师看到自己的考卷。
“给,”颜晟安并没有一定要看的意思,反倒递给她个大棉花糖,三种粉嫩嫩的玛卡龙色及其随意的搭配在一起,看着颇为喜人,“宝宝今天非常努力,颜叔叔替妈妈奖励你!”
赵牧之十分震惊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太过震惊以致于竟然忘了应有的羞涩,咂了咂嘴回了句:“原来您是这样的颜老师!”
“怎么?我不像是会给小孩糖的颜老师?”
“呃……”赵牧之艰难的感觉了下,“我觉得应该是那种,小孩靠上来,暗戳戳转过脸皱眉,嫌弃的让开些,但又不会直接说讨厌的那种颜老师……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能是颜晟安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玩的事情,笑的居然有点收不住。
“我们回来就看见路边有卖棉花糖的,颜老师觉得可巧你提到了,非要停车让人家给做个大的。做毁了几个才有了这么大的呢,”小助理也笑着补充,“你可得都吃了,别浪费!”
赵牧之这才想起接过棉花糖道谢,原本她只是开个玩笑,现在抱着小小的一根糖棍上大大的一坨,甚至比她的头还要大出一些,真的有点头疼。
“你看,每个人心里都看到一个‘颜老师’。我当然是我自己,但我自己却不是完全的我,还要有你们许多看到我的人,对我的那些对的错的深刻的片面的印象,才能汇总成在这个社会里存在的我。所以只要不是说我坏话,你大可以把看到的,感觉到的分享给别人,让每个人的观感结合起来,组成一个更全面的故事。好比我写了这个故事,也只写出来我看到的样子,每个人都有他的角度,他的观感都可能是最终呈现的一部分。没什么对错之分,更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分享,你说对不对?”
调侃现场不打招呼自然而然的跳到了教学现场,赵牧之扭捏了下:“可是我感觉自己的想法特别浅薄。”
“你还是个小朋友,”颜晟安随意拉了个凳子坐下,又推了个给牧之,“所以要有老师来教啊。你看,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当然应该知无不言。还有季导,莫姐,薛建和承衍,还有你常找的季副导,和现场的每一个人,只要你开口问,每个人都可以分享许多给你。我们这一行,虽然分工不同,但总体是一个需要体验,需要分享,需要互动的行业。”
他闲闲的坐在那里,腰是腰,背是背,整个人随意而不垮塌,挺拔但不拘谨,眼神清亮温和,声音如同一泓流深静水,是十分出色也十分让人信服的为人师表模样。
“可是……我怕打扰到你们。”赵牧之小小声辩解。
“小朋友呀……”颜晟安感慨万分的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还是学生,习惯了老师找一切机会把知识给到你们。可是工作了就不一样了,没有人会主动去教你。你必须自己拿过主动权,见缝插针的去问,即便被拒绝了还要去问第二次,第三次,去把想知道的磨到自己脑子里,知道了吗?”
明月升到半空,季修正同莫宴几个凑着看最后拍的几个片段,讨论了番,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后叫大家收拾下可以撤了。北方还没有进入盛夏的夜凉意渐盛,片场上紧张气氛一散,大家虽然累但也不十分急着离场,三三两两的收尾。
季修正跟季叔平对了对进度和明天的计划,终于喘出一口气聊聊闲篇。季叔平努努嘴,不远处的大灯下颜晟安两个正一派和谐慈爱的学习场景,主要是赵牧之,一脸的勤学好问是标准的好学生形象,她甚至还拿着笔写写画画记着笔记……
“老颜倒是挺照顾那小丫头,”说着还眯着眼仔细的瞅瞅,啧啧了两声,“这也就是赵牧之,那丫头片子太有意思了,这要换个女的保准出绯闻。”
他哥嫌弃的扫了他一眼:“老颜对好苗子就这样。牧之这孩子不错,有见地,主动学习,做事有想法,聪明。”
“我的老哥嘞,人姑娘是名校研究生,学那玩意儿我都听不懂!我看呐,她也就是一时脸皮薄被拉来了,以后还是做她的小科学家去。”
季修正没再搭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肚子,然后对季叔平比了个走了的手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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