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森的冥府上空,五光十色的锁魂珠被一颗玄青血纹石击碎。这颗纹石毫不客气地融合着吞噬着锁魂珠的光芒,其气力之大,连同冥府上下,都在撼动。
冥帝神荼、王母婉妗,还有冥帝身边的亲属手下鬼判官石卿、黑白无常范无救、谢必安,牛头马面、游星、城隍、无数阴兵鬼将,皆被眼前的神奇景象深深吸引,纷纷驻足仰观。
“下一任冥帝要来了!哼哈!”奈何桥边,孟婆回望见奇景特异,兴奋鼓掌。她再转头,却见一个个排队等着轮回的灵体也跟着聒噪热闹的,瞬时不悦,囔囔嘟嘴呵斥道,“诶!诶!一个个的瞎凑什么热闹,不想投胎重新做人了么?赶紧喝完这碗汤就上路罢!”
婉妗看到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与渐渐成形的胚盘,讶异之余,兴奋至极,追问神荼,“帝君,他是九婴吗?”
神荼回曰:“他是九婴,也不完全是九婴!”
婉妗不解,“什么意思?”
神荼释曰:“若是用生魂铸肉身,可成凡胎,再以仙气度之,可活百年;若是以亡魂铸之,可为鬼胎。鬼胎凶煞,性狂嗜血,无法以仙气敢度,是以永失仙籍......”神荼转而自豪大笑,“如此一来,他将会是新一任冥府之主,且拥有超凡卓越的力量!”
“也好!本宫便可名正言顺地回到帝君身边!”婉妗欢喜对望,看神荼再施法,虽有不甘却也期待。胚盘正以野蛮的速度不断吞噬冥府的幽魂,慢慢地露出了蛇身九头,目中幽暗无光,诸人不识。
婉妗试着喊了几声,见蛇头不应,她心忧匆匆,对问:“帝君,九婴他何故这般模样?”
“由此刻起,他的名字,不是九婴,而是相繇!”只见神荼打了一声响指,眼前的这个九头蛇身便神色发亮,嗷嗷回应。
“九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庞然之物,纵使婉妗惋惜,也唯有欣然接受。她盼了这一刻,已有三百年。光拼凑九婴散落三界四洲、支离破碎的魂灵,已花了百年;后来,直至神荼再现,两人寻找复生之法、计划复生之计又耗去了百年;而这颗玄青血纹石,在婉妗法力加持百年下,才得以稳住九婴蠢蠢欲动的魂灵。
“父君......母后......”正值婉妗黯然伤神之际,她隐约听到儿子的呼唤,是九婴!就是本宫的九婴!
看着相繇那颗硕大却无神的褐瞳,婉妗纵使难过,却也难以掩盖兴奋之情。
神荼甚是满意,挥一挥手,对曰:“相繇!去罢!去向冥府所有的孤魂野鬼、阴兵鬼将宣告你的存在罢!”
相繇怒吼一声,冥府冤魂聚、万鬼哭;他展开一双赤褐羽翼,呼呼煽动几下,震得冥府微微颤抖;他双爪一蹬,扬起黄沙漫野,扶摇喧嚣,直蹿上那深不见边的上空,渐渐隐没于幽暗之中。
“婉妗,终将有一天,你我、九婴,可以重回天宫!到那时,不管是几个天帝老儿,都挡不住我们团聚!”
亥时一刻,都邑天寒,王宫内不觉下起了茫茫大雪。为了更好地守夜,太子特意命内务府给王宫上下添置灯火蜡烛。百盏油灯簇拥着内殿,照出了通天光明。上回武公胸积淤血,气血有亏,吐血晕厥,让王宫上下陷入阴霾。王宫内廷戒备森严,御林军撑着红血丝站岗,唯恐有一丝懈怠。内官、婢女挑灯夜巡,迎着霜冻,不忍裹紧外袍。
掖庭内,幽暗寒潮,孤苦清冷,智燕静坐于发黄陈旧的案几前,闭目养神。忽而门外听到动静,智燕压抑,起身推门察之,不料撞上她一直心心念念之人。
“父亲!你怎么会在此处?”智燕既讶异又惊喜,不忍脱口而出!
智父警惕四顾,智燕对曰:“父亲放心,庭内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智父快步入内,见智燕落魄憔悴,心忧难过之余,更教他内心无比痛恨姬掘突。
智燕生疑,对问道:“父亲怎会知道我在此地?”
智父惋惜回曰:“是晨风,她冒死给我送来了你的消息,我才顺利潜入宫中!”
“晨风?她怎么了?”智燕心焦,执手相问。
“前日,为父在江心亭等待晨风消息,不料却见她负伤骑马、奄奄一息,为了掩护为父安然撤退,她骑马将敌人引去了悬崖......”智父续曰,“为父所见,正是郑国暗谍追杀的她!所以,为了你的安慰,为父今日一定要带你离开此地!离开郑国!”智父执意规劝道。
智燕恍惚踉跄,她的从小伴读、心腹之人没了,她心头暗自落泪,喃喃自语,“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智父宽慰对曰:“一入谍门,不论生死。这是我们身为暗谍的命运,她死得其所,你无需自责!”
智燕思前想后,仰头太息,拒曰:“对啊!一入谍门,不论生死。女儿的身份,想必太子早已怀疑,如果我随父亲成功出逃,不仅会惹来太子的追兵,连同晋谍,也会追杀于我!相反,如果我留下,完成最后的任务,父亲便可回家,永保平安!”她望向智父那双怜惜的眼,感动落泪:“女儿能在临死前再看父亲一眼,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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