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风敬而回,“此乃尉大人慧眼,并非在下。”
看来,这郑人尉明岳,还是有两下子。周嬷嬷续而问,“你们为何要帮我?”
崇风倚墙而靠,太息,对曰:“实不相瞒,角寨码头副主事筹算子生前与我家公子乃结拜兄弟。筹大人身死一事,我家公子始终耿耿于怀。他一直追查筹大人身死之谜,这才发现了是非阁九人命之秘密。于是乎,公子决议,要将这惊天迷雾,昭然于世,以祭奠亡魂。这就需要更多的人证、物证,方可行,否则,寸步难行!”
嬷嬷会意,点头,毫不犹豫从衣襟内取出一块玉佩,上有昆仑山岳之形状,递呈崇风,“公子,此玉佩是老奴在老爷尸首上发现的……”嬷嬷盘而坐,继续啃食,回忆道,“当记得,那天,很冷,冷得让人头皮发麻。老爷接圣旨后便匆匆离府,曰酉时三刻便可回。谁知戌时已过,仍未见踪影。柯管家心焦如焚,于是乎,全府上下,沿着老爷进宫的必经之路一路找寻。谁知道,竟在那西郊密林间,找到了老爷尸首……”话到伤心处,嬷嬷红眼泛泪,啜泣哽咽,“他们都说老爷不小心失足堕下林间捕兽陷阱,可老奴始终不信。老爷从小善骑,又怎得个马前失足?……”
崇风洗耳恭听着,一边解开包袱,复又取出另一个糯香馒头递给了她。嬷嬷不解,问,“你们怎知,老爷最喜吃这馒头?”
崇风笑而不语。
捕快衙内堂的烛火随着晚风摇曳。亥时已过,衙差秦小六照例给还在伏案的捕快班头荀臻送来吃食。
“大人,这是箫姑娘送来的夜宵!”秦小六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一碗蛋花羹,顿时香气扑鼻。秦小六嗅之,不禁调侃,“真香!谁娶到箫姑娘,谁就有福气咯!”
荀臻抬头相瞪,瞪得小六心里发麻。小六连连致歉,“大人,小的知错了!”
“你告诉她,下次不必送来了,夜里不安全!”荀臻继续埋头翻查卷宗。
秦小六挠了挠头,无奈,小声嘀咕,“哎……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你下去吧!”荀臻吩咐。
“是!”想着又要去说服那位痴心如一日的箫姑娘,秦小六只觉为难。
箫姑娘乃新任洧水主事箫翰晟之女箫阮阮。箫姑娘芳心暗许,寄情班头,每日都会借机给班头送吃食,闹得衙门无人不知。可班头呢,总是借着公务繁忙为由拒绝见箫姑娘。纵使两人互不相见,可一个坚持送,一个偷偷喝,正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这样维系了半年之久。于是乎,衙门私下谣言四起,有的说班头不近女色,有的说班头故作矫情,还有的说班头可能有难言之隐云云。
待秦小六走后,荀臻起身,轻轻关上门后,端起夜宵,一脸满足地搅拌着这眼前的美味。忽而一阵风,一个黑影夺窗而入,假面人压低嗓门,嘲讽之,“哦?谁说荀班头冷酷无情,我都不信!”
吓得荀臻慌慌张张放下吃食,跪拜道,“大人大驾,属下有失远迎!望大人降罪!”
假面们人下坐,开门见山,“之前交代你的事,办妥了么?”
荀臻回曰:“回禀大人,属下已将名册交付于尉子懿!他们定会有所行动!”
“好!”假面人点点头,举起酒杯自斟自酌,“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
荀臻回曰:“回大人,筹算子生前绝笔信曾提到一事!”
“你且说来!”假面人起身,细细翻阅板案上的卷宗。
“原来半年前的华商宴上,他曾亲眼撞见物丰楼掌柜何胥和御林都卫欧阳浚卿于后庭密会,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假面人不觉讶异,“哦?如此说来,这何胥和欧阳浚卿,是同一路人,莫不是长孙陆明的爪牙?哦,是祁鄢!难怪当时姬掘突不花吹灰之力,短短三旬便拿下了郐都。这囚生门果真不容小觑,竟然连郐公的忠信之臣都能一举歼灭。”假面人左右徘徊,续问,“查到他们的党羽和盘踞之地了么?”
荀臻回禀,“此谍门,盘踞于郐已有数载,其根基之深,恐怕非朝夕可动摇。先前派去查探的弟兄,都无一幸免……”
“凡成大事者,必有牺牲。厚葬他们吧!”假面人惋惜叮嘱。
“大人,属下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荀臻思虑片刻,还是主动说了出来。
“但说无妨。”
“属下以为,单凭一己之力,难以和囚生门抗衡。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既然尉子懿有弑兄之仇,不如好好利用之……”
“嗯……班头言之有理。那就暂且留着尉明岳父子的性命吧。待到复兴郐邑之时,别忘了兑现你的承诺!”话落,转眼间,假面人随风消失,留下屋内烛火摇曳。
“是!恭送大人!”荀臻作揖。
对不起了,筹算子大哥。虽然尉子懿是你的结拜兄弟,但他始终是郑人,本就和我们身份不同。不惜利用了他的仗义,是义弟的不对。如若你要怪罪,那就请狠狠地责骂吧!当初,为了苟且活着,我隐瞒了九条性命之真相;如今,我为了苟且活着,把自己的命卖给了他国。至始至终,我的命不由我。
夜半烛火对愁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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