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清祭祀繁务俗事过后,酹泽被赐官国师,主郑国朝野上下大小祭祀之仪,同需夜观天象,卜辞算卦。真是能者多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事关酹泽主行清祭祀一事,举国上下皆知,百姓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有的万分崇拜,以为神人下凡,天官赐福;有的猜疑揣测,水葬之仪尽显其心险恶,实乃不祥之人。武公以为此人不可或缺,似有神力,为官朝中,如虎添翼。
插柳完束之夜,子懿护送凌月回府。二人策马,风萧萧,一路月色相送。少顷,慕容府门外,紫儿出门相迎。“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人夫人都在等着您了!”凌月轻踩下马,把马绳交由府上小厮后,笑望紫儿,对曰:“这位是尉府世子尉子懿!”紫儿向子懿作揖行礼。闻声,慕容瓒和婧宸同出,婧宸喜极而泣,怀抱凌月,轻抚脸颊,“闺女,你可算回来了!让为娘好好看看你!”凌月对曰:“父亲,母亲,儿臣不孝,让二老心忧!”话落泪眼盈眶。
“平安无事便是好的!”慕容瓒对曰,复又细量子懿,轻拍肩膀,唤:“啊!原是子懿世侄!”子懿恭敬问安:“子懿见过慕容大人、郡夫人!”婧宸微笑,对曰:“许久未见,子懿已长大成翩翩公子了!”
慕容瓒吩咐下人牵马,回望子懿:“世侄可还饮酒?”子懿对曰:“少酌。”慕容瓒笑相迎,“来!陪你慕容叔喝几杯!切莫推辞为好啊!”话落,慕容瓒揽过双肩,步入府门。婧宸和凌月见状,戚戚偷乐。婧宸小声耳语:“子懿长得愈发俊俏了!你可要牢牢把握,不让别的女子给抢走了!”凌月微泛红晕,腼腆而笑。
慕容瓒飞鸽传书向尉府道信后,命小厮呈上家中陈年千山醉,邀子懿对坐,劝酒:“此乃当年在郐邑行商时留存的千山醉,仅此一坛,甚是珍贵!世侄可要好好品尝啊!”子懿点头,对曰:“子懿谢慕容叔之谊,先干为敬!”慕容瓒见眼前小伙如此豪爽,甚是快意,举杯痛饮,对曰:“想当年,我和你爹在郐邑,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了!难得今夜见到世侄,真叫人念想当年啊!”
几杯千山醉入肚,子懿已有醉意,由凌月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客厢。凌月小声戚笑,“夫君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胜酒力,却又不善推辞!”子懿迷迷糊糊,问:“凌月可开不得如此玩笑啊!”凌月回曰,“上一世你我缘分已定,如今亦如是!”凌月深情款款,驻足凝望着眼前人,轻抚他的红晕脸颊。不知何来的勇气,子懿借着酒胆一把抓住凌月的手,顺势将其拥入怀中。客厢内的烛台,摇曳着的灯火,温柔如水,亦如前世草棚中二人耳鬓厮磨之夜。如今,凌月再次回归情人怀抱,不禁盈盈含泪。上一辈子,莫不是命运抓弄,阴差阳错之间,致使二人人神分隔。好不容易同为天官,却又再次分别,换来这一辈的陌路。诸事种种,让一颗赤诚之心,倍感疲惫。
子懿迷糊间却又清醒着,低语对曰:“凌月,不知为何,初次见你,我竟有熟识之感。或许这就是命定之缘吧!”凌月眼角划过一道泪痕,幸福地笑了,回曰:“夫君,虽然你忘却了从前。没关系,我们可以重头相爱!”子懿虽然不懂凌月之意,但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还有那羁绊一世之感。
忽而酒气上头,子懿欲有反胃之兆。见状,凌月扶之下坐,急忙取来痰盂,促子懿腹中之食哇啦啦地倾泻而出。凌月一旁轻拍后背,复又从水袖中取出醒酒丹丸,对曰:“子懿,你打小有胃病,不宜过量饮酒!”子懿服下丹丸,咕咚地大口灌着清水,神智稍稍恢复些许。凌月关切问:“好些了吗?”子懿点头。凌月劝言,“还有一事,酹泽对你似有仇怨芥蒂,你千万要小心他。好几次你遇见他,都会出现心痛之兆!”子懿不解,“说来奇怪,我第一次遇见此人,却也有熟识之感,心脉竟不觉疼痛起来!难道我失忆了?为何想不起任何事?”凌月探问:“子懿,你可认识冰夷?”子懿摇摇头,问:“何许人也?”凌月太息,对曰:“罢了,子懿你早些歇息!”凌月吹息烛火,子懿在温润下徐徐入眠。
透过窗,凌月瞅见苍穹月色黯淡,月宫四周逐渐蒙上层层红晕,似有血月之兆。屋外青烟一缕,玲儿现身,向凌月行礼,急匆匆报:“主子,大事不妙了!”凌月对曰:“本宫知道了,我们走吧!”凌月化而为寒月仙子,随玲儿一同消失在这宁静的后院里。
广寒宫外,渐渐聚集大量孤魂野魄,团团黑烟萦绕,似有血腥气。吴刚与众宫廷侍卫武装对抗,见寒月仙子回宫,匆忙禀报:“仙子,这些都是冤死之魂,欲要聚酿血月,好吞噬仙气,为祸月宫!”姮娥施法驱散黑烟屏障,屏障破。片刻间,却又复原,且呈愈浓之势。“以我一己之力,怕是抵挡不了!玲儿,速去禀告天帝,请天庭速速派兵!”玲儿领命而走。姮娥指示吴刚,“将军,布结界!”吴刚及一众守卫取来月宫法器,一边念叨一边施法,月宫结界徐徐张开,笼罩寒月宫。黑烟甚是顽固,竟不断冲击结界边沿,势要与月宫鱼死网破。
眼见结界快要被攻破,姮娥释法现真身,谓之青鸟。青色的羽翼,舞动盘旋于月宫之上,几下飞翔展翅,驱散了一半的孤魂,却又惹来另一半野魄围之反攻。吴刚及一众侍卫亦腾云而起,助青鸟一臂之力。可惜寡不敌众,青鸟终究抵不过野魄的咒怨邪祟之力,翅膀被灼,灵力耗损过半,滋溜坠于桂树下,昏死过去。青鸟迷糊间,才眼见天兵天将的枪戟挥舞。
受伤昏迷的青鸟由清河和云霞照料,由于青鸟耗费太多灵力,只以原型加持。二人颇为心疼,不忍落泪。清河责问侍女:“玲儿,你是怎样服侍仙子的?”云霞太息,安慰道:“清河,你就别怪玲儿了。自那次降罪责罚,姮娥法力已不如从前。如今她既要守护宗布神,又要避开天庭耳目,还要应付冥界诸事种种的,你教她如何分身乏术啊!”玲儿着急,释曰:“仙子有所不知,主子她……她瞒着玲儿在凡间施法,此等有损修为之事,玲儿已三番劝阻,可主子生性固掘,玲儿亦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云霞问:“为何破戒施法?”玲儿回,“之前主子要我打听一个化作凡人的仙家,唤酹泽是也。”清河疑狐,“酹泽?一樽还酹祭河泽?玲儿,为何要查此人?”玲儿对曰:“此人甚是怪异,既练就邪祟之术,又有仙气护体,灵力于主子之上,且屡次三番加害宗布神,不知有何目的!”清河点头示意,对曰:“好!此人交由本宫来查,你且寸步不离、好生照顾仙子。如仙子有何闪失,本宫唯你是问!”玲儿领旨,跪拜:“是!玲儿谨遵仙子教诲!”
寒月宫在天兵天将的护卫下,驱散了一众孤魂野魄。这些来自地狱的冤死鬼魂,被玄刑司的武神钩陈,一一收归渡化。钩陈乃昔日天皇大帝之麾下一将,世人奉为钩陈大帝,位于宗布神之上,法力高强,世间鲜有能敌者,故时任天帝亦忌惮三分,其形联缀微曲如勾,是名钩陈。为保月宫周全,钩沉私下赠予月宫一护月法器,以应万变。
血月的出现,亦带来人世间的风云变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满洲大地,陈国、燕国、晋国、卫国、越国、秦国纷纷奏报东洛王室,曰凶兽吃人或人误食异兽致死之怪现状,霎时间人心惶惶。郑国郐邑溱水之滨亦来了不速之客。
这一天,溱水船夫正于码头卸货,纤夫忙于挑担之际,忽而水里一声闷响,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蛊雕张开血盘大口,大踏步朝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顿撕咬。霎时间血腥漫天。洧水之滨有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此为九尾狐是也。山中柴夫身死十余人,九尾狐所到之处,白骨累累。有诸怀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是食人。
郑国朝堂之上,护统军将士纷至急报。“报!郐邑二十八人亡,三十七人伤,前方兵士难以抵挡凶兽,请大王即刻派兵增援!”群臣惶恐不安,七嘴八舌。武公神色凝重,问酹泽:“国师,可有解决法子?”酹泽思虑片刻,对曰,“此乃千古异兽,以人为食。普通兵器难以招架,只有借法阵以封印之。”武公激动,追问:“很好!护统军听令,一切听从国师指挥!势必保全国之安定!”护统军接旨。
酹泽携吕蒙及祭司几人前往溱水之滨,千人护统军随之。密林间,瘴气充盈,酹泽观之,随命几人分散,就地为牢,布天罗地网,结困兽之阵,以一奴隶为诱饵,只待凶兽入瓮。片刻,蛊雕现而扑诱饵,众人屏气凝神,生怕暴露。酹泽张咒术而法阵现,蛊雕顷刻间坠入结界,动弹不得。
酹泽接近蛊雕,用咒术语:“你家主子为何人?何不效忠于我?”蛊雕咬牙眦吼,宁死不屈。酹泽施法照妖而窥之,会意:“原是神荼之物啊,他这是要作甚?给你家主子带句话,就说冰夷要会他!”话落,酹泽用幻术迷糊了众将士,好让诸位以为蛊雕已亡,实则暗地逃之夭夭。
晋文侯亦为凶兽之事而苦恼着。都城衡邑上空出现一只长着翅膀的大龙,煽翅则暴雨至,怒吼则邪风刮,不出两个时辰,洪水顿生,此为应龙,乃上古杀蚩尤与夸父之凶兽是也。衡邑水祸连连,民不聊生,死伤数百人。听闻郑国有神力者,可灭凶兽。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晋文侯无奈摇头,以为天之将亡我晋国乎。不料此时有称作沉月教之信徒,出手相助,打退了应龙,用法阵将其封印于千藩湖底。于是乎举国欢庆,百姓跪拜神乎神乎,高喊:“神仙将世,解救苍生!”
奇怪的是,陈国、卫国等诸侯国相继出现沉月教徒,霎时间救民于水火,百姓们皆欢呼道:“沉月救世,万民之福!”此等奇事传遍东洛朝野上下,周平王愈发觉着不可思议。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天降异象,魑魅魍魉为祸人间,定是不妙之事,此乃苍天给予人世间的历练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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