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青松,少见用于女子饰物。
郭知宜心中惊奇,又见严瑾瑶遮遮掩掩,诧异更重。犹豫一瞬,念及严瑾瑶与她并没有熟稔至此,到底是没有刨根问底。
她转而与严瑾瑶探究起针线、绣法之中的学问。
严瑾瑶明显是个中好手,穿、绕、出、挑、收,各种针法俱是娴熟老练。彩色的细线被明针牵引着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郭知宜对刺绣一窍不通,观看之余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若是脾气不好的,只怕早早赶人了。但严瑾瑶非但耐心地全回答了,答完似乎还未尽兴。眼神明亮许多,情绪肉眼可见地高涨。
她似乎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刺绣。
直至天色将晚,郭知宜提出告辞,严瑾瑶方才后知后觉,十分不好意思,“本该带着郡主四处走走,谁成想,竟将大半日都耗在枯燥乏味的绣活了。是瑾瑶疏忽了,郡主见谅。”
郭知宜否认:“并无疏忽。虽是绣活,但由你做来,全无枯燥之感,反似欣赏善书者挥毫、善画者泼墨,是一番很别致的图景。”
严瑾瑶得到认可,心中愉悦,双唇克制地抿出一个微微扬的弧度。
“对了,差点忘记一件要事,”临了,郭知宜扒在马车边,探首问道,“你丢失的那支簪子可找回了?”
严瑾瑶点头,“师大人后来在王府偶然找到,已早早送了回来。”
“这便好。”
郭知宜放下帘子后,轻“呵”一声。
先是自己偷偷摘掉瑾瑶的簪子,接着佯装不知热心帮着寻找,然后找到送过来立下大功。
师屠倒真会演。
幸好接触下来,看严瑾瑶是个内敛稳重的姑娘,知书达礼,做派保守,一举一动放在礼教再森严的朝代都挑不出任何错处。换言之,这样的姑娘永远做不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郭知宜不觉得师屠这些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真能把人糊弄到手。再加之,她已在严瑾瑶面前提过,师屠其人不似表面那般简单,多提无益,反倒有在背后搬弄是非之嫌。
是以,她并没有点破师屠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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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露未晞。
郭意城和高行周已率队伍行至汴梁城外。
郭意城是第一次离开京城,独自完成这么重大的军机要务。他脸带着一点婴儿肥,看去有几分稚气未脱。板起脸来,浑似小孩故意装大人,凶萌凶萌的,并没有多少气势。
“你快回去,在宫里等着捷报就是。”郭意城骄矜道。
郭知宜闻言失笑,大不敬地在康王殿下尊贵的脑袋敲了一下,“别大意。”
“小王叔第一次去到那样乱的地方,凡事都要小心。高元帅是可信之人,你尽量不要和他分开独自行动。”
本来要炸的小王爷,听出话间的担忧,愣是没炸起来,他扭开头,退到郭知宜接触不到的地方,咕哝:“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
郭知宜无奈摇头。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高行周驱马走近,“送君十里,终有一别。郡主已经送出京城十里地了,就在此止步吧。”
“好。”她轻轻呼气,转头往高行周的方向看去,顿了下,走近两步:“此番粮草被劫一案,我总觉处处透着蹊跷,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高叔父万事谨慎为。”
高行周爽朗道:“这话你方才已经说过,我与康王殿下都记着呢,郡主回吧,告辞。”
“我走了,安安回去吧,这儿风大。”郭意城翻身马,朝郭知宜摆了摆手,眉眼间意气风发。
郭知宜停在原地,按住心中隐忧,撑起笑意,“一路顺风。”
大队人马起行,尘土被高高荡起,渐渐掩住他们的身影。
郭知宜向西眺望,眉心微凝,看不出在思考什么。
黄河水浩荡而来,狂风平地而生。
陆韶本欲前,但忽而看见郭知宜低头,神色落寞,脚步便顿在原地。
这不是他第一次窥见郭知宜露出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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