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郭知宜指着师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转过身不去看那张气人的脸,“你在弄什么明堂?”
师屠羞涩一笑,“郡主说呢?”
“……”郭知宜指关节按的“咔哒”响,微笑,“要我说?”
“不不不,”师屠见状,挥着手后退两步,“我来说,我来说。”
他笑得神秘,“郡主一定很感兴趣。”
郭知宜不作声,眼尾挑着凌厉的弧度看他。师屠不再卖关子,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声音压低,“属下去看严小姐时,在后园这边不远处看到了傅大人,就是晋王妃的那位兄长,他正与一位年长的夫人交谈,那夫人面相很生,言谈间对傅大人很是恭敬。”
“不知认识那位夫人是谁?”
“属下不知。”
郭知宜的眸子愈发幽深,她问清与傅燕青交谈的夫人的衣着打扮,便自去园子里寻人。
这是位面色相当和蔼的老妇人,脸沟壑已显,足见饱经人世风雨;皮肤粗糙,并没有精心保养的痕迹;与郭知宜说话的时候,神色不自觉便透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得知对方的身份是晋王妃的婶娘,郭知宜便以晚辈的礼节客气地与之交谈,暗中试探几句白若灵摔倒的事情。老夫人闻言,按住心口,一脸惊魂未定,“郡主不在场不知道,当时那么突然的噗通一声,就在我边不远,可真真是吓死老婆子了。”
郭知宜几番观察她的神色,都看不出任何异样,说话也是滴水不漏,问不出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借着喝酒的动作掩住眼中的思量,反反复复地在脑中推演整件事情的本末始终,但不管她如何推测,中间一直缺少一个能将今天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关键连接点。
丫鬟失手,倾棠受伤,白若灵摔倒,丫鬟被杀。
傅燕青出现在这附近,与傅家的亲戚见面,在……在严瑾瑶的簪子丢失之前,也就是说,在白若灵摔倒前后!
“咔嚓”一声,像是横亘眼前已久的枯枝被折断,郭知宜前方的视线豁然变得清晰明朗。
她心中颤动,但很快地掩住了。她端起得体的仪态,穿行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微笑应对种种口不对心的客套和试探,直到日薄西山,宴席渐散。
“再会,嗯嗯,下次一定,回见。”她放下酒杯,噙着淡笑送客,在言笑间隙微一侧头,声调冷静平淡地下令,“封锁后园,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跟在她身边的是白苏,熟悉她的性子,毫不犹豫地便应下着手去做。
等宾客散尽,喧闹的园子立刻变得空空荡荡,冷寂无声。并且因为无人进来打扫收拾残局,整座园子保持着一地狼藉的状态,看去分外脏乱寒碜。
郭知宜单手提起裙角,绕过未收的桌椅,走到一处草丛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因为不知所以而格外局促不安。
“放轻松,没什么要紧事,”郭知宜自然地拍两下她的肩膀,将人往前提两步,“叫你来是让你看看,这里就是白若灵白小姐摔倒的地方,对吗?”
“是、是。”
“她就是在这里踩到瓜皮摔倒的?那瓜皮呢?”
丫鬟畏畏缩缩地指向小湖,“当时事发突然,大家都很慌,手忙脚乱的,有人把害白小姐摔倒的瓜皮扔进了湖里,婢子只看见瓜皮飞出去,没有看清是谁扔的。”
郭知宜点点头,“好了,这儿没你事了,先下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是,婢子明白。”
郭知宜放下裙子,在白苏来不及阻止的惊呼声中蹲下。她伸手贴地,像是寻找什么一样,在覆着草丛的地四处扒拉。忽然,她的手一顿。
白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见郭知宜抬起手,手中放着几根草,就是地长的,绿色的、普通的草,“郡主?”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郭知宜垂眸淡淡地笑了下。
白苏拧着眉看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普普通通的草有哪里不对。
郭知宜手一扬,几根草重新落回地面,“白若灵在这里摔倒,所以把这一片儿的草都压得歪七扭八,这不奇怪,但是你看看这几根草,却是齐根断掉,这就不正常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草叫什么,但是你看它的植株,贴近地面的根茎这么粗,明显不容易断掉;再看周围的土壤也不湿润,可以推测它的根系应该比较发达,不容易拔出,更不会轻易出现这里这种半截根都翻露在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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