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忍冬补充道,“此人极为清正守节,颍州从前归镇安节度使方庆云辖制,方庆云性喜奢靡,贪图享受,不惜鱼肉百姓,其下的陈州刺史和蔡州刺史纷纷附势讨好,珠宝锦缎流水一般地往方府送,唯有唐景明不随波逐流,因此备受排挤。”
“所以,唐景明应该不可能和金银山庄勾结。”陆韶敲了敲桌子。
忍冬领悟了他的意思,迟疑道:“公子想把这件事交给唐景明?可这么一来,金银山庄不就彻底完了吗?我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弄倒金银山庄,而是重组途盟。眼前的机会再好不过,我们为何不静观其变,暗中拿住金银山庄的把柄,以彻底控制金银山庄呢?”
陆韶起身,理了理衣冠,神色淡淡,“京城有变,我需要立刻回京一趟,没时间耽搁。再者,途盟不需要姜茂文这种人,没得让一个金银山庄毁了途盟的名声。”
忍冬垂下眼,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那公子如今是要去刺史府?”
陆韶拿起佩刀,从桌上拿起一张文书,手指摩挲了几下,神情和软了许多,“不错。”
忍冬悄悄抬眼,也不知道那文书上写了什么,能让这个冷面阎罗一样的公子露出这般神色?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是没那个胆子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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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方四离开风吟居后,心中惴惴。
陆韶远在颍州,便是快马加鞭往回赶,也得两三日。
但方四自从得知芪星丸和“御”字珠宝之后,脑中始终有根弦绷着,心脏如悬半空,落不到实处。
夜里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在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结果越捋越心惊,越心惊越睡不着。
他从前在方府,也算是看尽人情冷暖,但那些不怀好意都是直来直去、摆在面上的,那些人压根不会费心思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和反感。就算到了战场上,排兵布阵、敌我交锋之时,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却也有迹可循,有破解之法。
可京城是个完全不同的战场。
他甚至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就已经落在了对方的罗网之中。
一个小小的举动,都牵动着多方利益相关者的目光;一件简单的案子,被明里暗里多少双手搅动之后,变得面目全非。
呼——方四翻了个身,定定地看着床帐,叹了口气。
从陈州城到京城,他对郭知宜的印象早已改观。
见到她之前,他便听说过郭知宜在北境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见到她之后,他才发觉,郭知宜和传言相去甚远。
她的确很特别,但没有传言里那么不近人情。相反,与人相处进退有度,做事练达沉稳到几乎让人忽视她的性别。大概,天底下只有她的亲人和陆韶能看到她属于女子柔软的一面。
于他而言,她是伯乐,也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方四捂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多思无益,还是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大理寺,还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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