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宜静立在原处半晌,又长又密的睫毛下,黑眸雾蒙蒙的幽深。
暖阁一时静得可怕,白苏不由屏息,生怕打扰到郭知宜。
不多时,郭知宜往后退了半步,坐到交椅上,双手抵着下巴,唇角带着些微的笑意。
“你觉得赵大的话是真是假?”
“奴婢愚钝。”
白苏头埋得低低的,自然也没看到郭知宜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白苏老实稳重,手脚勤快,是个相当称职的“生活助理”,却缺了几分灵气,于大事上帮不了她太多。
郭知宜垂眸一叹:“不妨事。你去将这封信函交给陆韶,他一看便知。”
“是。”白苏无意间瞥见郭知宜提起的纸上,竟是一片空白。她心中存疑,却并未多问。
郭知宜待白苏退出去之后,立刻捂着脑袋趴在了书案上,全无半点形象。
头疼。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郭知宜仔仔细细地回想了当日经过——在她的回宫路上,恰巧遇到赵员外欺压别人,下车察看情况却突遭袭击,侍卫拼死相护,巡逻差役及时赶到,这才幸免于难。
现场活捉的刺客口供出奇一致,箭上淬的毒也指向赵家,在赵家甚至还搜出来了赵正谊的亲笔书信。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赵正谊,从他的作案动机到作案手段,一应俱全,堪称完美。
但她可以确定,幕后黑手一定不止赵正谊一个,甚至赵正谊是不是幕后黑手都另当别论。
尤其是,这件事看起来越完美,她就越觉得一定没这么简单,事情本来的面目说不定大相径庭。
半途遇到赵员外的事情,到底是别人安排好的巧合,还是她想多了?只是纯粹的巧合?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这些证据的真假,尤其是那封亲笔书。
赵大,按照她的了解,不过一个酒囊饭袋,从他羞辱人的手段,就看得出为人躁狂,没有多少脑子。
方四囿于过往的经历,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主观感情——对赵大天然仇视,同情赵温纶的处境。
但她却更倾向于赵大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那个脑子反其道而行,策划出一副被诬陷的模样。
倒是赵温纶,饱经磨难,心智应该异于常人才对,方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赵大说的是真的,赵温纶伪造了这些证据……
他背后必然站着一个更深不可测的人物,否则,以赵温纶的财力和人脉,不足以请到这么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买到这么多的箭毒木。若是他真的有这般财力和人脉,何至于被欺辱至此?
所以,现在只需验一验大理寺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赵温纶!毕竟,能够隐忍多年、制造这样一个杀局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就算死,也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
郭知宜有一种预感,赵温纶没有死。
但这样一来,一个更大的问题又摆在了郭知宜面前。
赵温纶背后的人为什么刺杀她呢?
寻仇?图财?贪色?
因为她的身份?
还是说……
郭知宜脑海中忽然涌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个人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而是赵正谊。
她恍然发觉,眼前的场景和几个月之前竟是惊人的相似!
那时,祖父和父亲正在北境征战,新上位的隐帝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了在京中的郭家全家;
这次,赵俊在河东对抗刘株,赵俊的侄子赵正谊却在京中蹊跷地背上了一身罪名。而且,赵正谊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罪名……在赵俊看来,岂不是赤裸裸的欲加之罪!
想到这里,郭知宜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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