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的宫人们虽然已经徒了几米开外,但是此时也难免听到了只言片语,俱都浑身一颤,将脖子缩到衣领里,恨不得当自己是个聋的。
陛下与大长公主殿下争吵也是时而有之,但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令人心惊,纵然大长公主殿下再得太皇太后宠爱,身份再贵重,也不能这样就辱骂当朝皇帝,太宗的女儿又如何,现在是孝宗的儿子当政,论起亲缘来隔着好几层呐。
大长公主殿下还未婚配,难道就此便要艰难了吗。不过到底是皇家,无论怎么处置,面上都不会难看,可最苦的怕就是他们这些倒霉的宫人了,也不知会被怎么发落。
一时间宫人们都抖若筛糠,在听到皇帝陛下冷笑连连出离愤怒的声音后,全部跪了下来,俯首贴地不敢动弹。
宣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冷笑不止,那笑声也像淬着寒冰一般生冷刺骨,“你又何尝不是?”
他指着宣丽兹梳起的飞仙髻,此刻因为情绪激动都已经有些松散,碎发挽不住的落在她的肩颈耳边。
“当初你,你要一直戴着,可现在却换了沈和銮送的满头珠翠。”宣佑的声音很冷,笑得却越来越苦,“都是妄孽,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如此,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可是他再也无法回头了,只能越陷越深,也不想挣扎,就此沉沦罢。
“那是沈夫人送给我的。”宣丽兹愕然,她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答案,手不自觉的抚上鬓间的翠玉步摇,越收越紧,“我没法带,没法带你送的东西。”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戴?且戴上之后揽镜自照,她心中便会生出深不见底的旋涡,将一切的快乐和无忧都席卷殆尽,翻涌上来令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东西。
宣佑从喉咙里溢出苦笑,“是啊,所以我,全是错误。”
他低下头直直的与宣丽兹对视,两人之间近得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真希望,当年听到的那个传闻是真的,这些年我每长大一日,每见你一日,都无比的痛恨为何那只是个谎言。”
“你疯了,那样可笑而破洞百出的流言,只是云朝余孽放出来挑拨人心的把戏,你不该相信,更不该……记了那么多年。”宣丽兹瞳孔震颤,猛然移开眼去,声音僵硬,“作为大齐帝王,你不能如此。”
不能如何呢,她自己也不知晓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所以……我不是在将一切都引入正轨么,”宣佑似乎是想要缓和气氛的挤出了笑,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失魂落魄,“大长公主殿下能得良人,我也该肩负大齐国本,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宣丽兹喃喃,背过身去,“陛下的对,多谢陛下相教。”
二人就那样僵持而立,谁也不先开口,谁也不先离开。
周玲珑远远望着也晓得宣丽兹和宣佑之间肯定出了大事,隔了那么老远的都听见了宣丽兹模模糊糊的喊叫,她更是心焦难忍,瞥了一眼神情凝重起来的沈家兄弟,再看看终于吵完了好像在赌气的宣氏二人,周玲珑心中愁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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