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薄荷糖是以白砂糖、薄荷为原料，调配而成的一种糖果。多见于便利店超市等处的货架。

一

言一一直很迷恋薄荷味。

她的包里，常年放着一盒薄荷糖。甜而辛辣的味道像极了别人对她的评价。

人们背后议论她讲：“又狠又带劲。”

言一是薄荷，也是媒体届的战斗机。她不需要休假，不需要爱情。只要一颗薄荷糖，她就能抗住纷至沓来的文字工作，熬到断片的加班，日渐衰亡的“夕阳产业”。

她是主编，她为人们创造青春的梦，孜孜不倦地编撰着一个又一个爱情故事。她是织梦师，是心理导师，也是骗子。

今日的采访专题却让她慌了手脚。更没想到，被采访者主动给她打了电话。那人拨了内线，轻车熟路的问她：“赵言一，我们见一见吧。”

她心中一动。在那沉稳安静的声音中，她闻到了薄荷，又细又幽微的味道，领她走向记忆深处色彩浓烈的夏天。教学楼，操场，花坛……在爬山虎掩映的小卖部里，汗水沾湿后背的男生在买零食，手里拿着的正是她依赖多年的薄荷糖。

他是余禾，她珍藏心底多年的爱人。

二

她想到的他，总是间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她想到的他，总是在人潮拥挤的课间里和同学聊天，侃侃而谈的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会靠在墙上，那上面贴了期中考试的榜单。他从不当一回事的东西，她却需要拼半条命才堪堪和他共同出镜在一张表彰性质的合照上。

不只是她，那些准时出现在体育场和教室外的女孩追逐着他吊坠的闪光，仰之弥高，如遇神祗。

她不能奢望他会看到她。她们说，他喜欢的女孩跳芭蕾的甲，容颜姣好的乙，衣服上绣老大一朵花的丙。

可她有薄荷糖就够了。

灰色的包装，土里土气的一小盒，吃起来牙膏一样的味道。

可那是余禾常买的东西，她便不觉得苦了。

三

“赵言一哎，今天约了la vie，是你喜欢的法餐。下午五点，我等你。”

那是余禾的语音留言。

言一的耳边循环着独独叫她才有的一声“哎”，糅杂着暧昧不清的含糊。他从不发简讯或别的什么。这样的他可以精准的把握所有的主动权。

余禾果然还是余禾，永远想要站在金字塔尖，俯瞰下面的芸芸众生。

言一踌躇了。自采访后，余禾和他的联系越发密切，像是月老开玩笑一般非要把他们栓在一起。

当初恋，再次描绘的越发清晰的时候。初恋就不再是初恋了。带着甜辣薄荷气息的少年逐渐被填充的有血有肉，越发立体清晰。

这是一份可恨的饱满。

她的余禾，人生截止于高三毕业，她能想到的所有被希望发生的故事都绕着狭小的一亩三分地。

余禾可不永远十八岁。

今天的余禾聪明，老练，狠辣。他的野心和市侩是他的两把利刃，使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言一面对他时，总是紧张到语无伦次。她可恨自己的愚蠢，可恨着这多年的历练压不住18岁年轻的自己。

四

言一决定要大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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