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可能回秦国的。”见老者不说话,唐武云又重复了一句,似乎在用语言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口气把话说完就别过脑袋到一旁,不想让老者见到自己带着怒气的脸。
老者则笑了笑,知道这个外表沉稳的大儿子实则有一颗急于表现自己的内心,他着急着需要别人的认同。窗缝的寒风令油灯的火苗突如其来地摇曳,加快了火焰的燃烧,让灯芯露出来更多。老者拿起桌上的剪子慢慢地剪去一截灯芯,平淡地说道:“你就像这盏油灯,不停地想要让自己烧得更旺,却忘记了,这油灯烧的再旺也不过照亮这一室之光,你太锋芒毕露了。”
“那又如何?”唐武云不服气道:“你想说我要遭小人嫉妒吗?那就让他们嫉妒好了,谁要敢伸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我就是不想令爹你太难做,才跑来洛邑。在这里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施为,在这里我可以冷酷地对待所有敌人,而不用有所顾忌,我就算锋芒毕露又如何?”
唐武云说话间带着冷笑,眼睛映照着灯火,迸发出更炽烈的光芒,老者却视这光芒如萤火。他这一身见过太多光芒四射的人了,如鲁国公、如秦王、如这天下七国之君。这是君王才该有的光芒,不该出现在他的儿子身上,许久伴随着一声长叹道:“你是不惧,但却太早燃尽了自己的灯火,我让你回去是如同这灯芯一般,太长了就应该剪短它,这样它才会烧得更久照亮更多地方。”
“战事一起,秦军必途经周地直取鲁国都,届时周国必定陷入两难之中,如允则天下人必定齐唾之,视其为背信弃义之国,那周国不战则亡之。如不允,则势必直面秦王的怒火,三十万铁骑踏平周地也不过时间问题。到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这也是老者亲来周国的原因,他要把他这个儿子带回去,否者战事一起,各为其主,唐武云必死无疑。
“如此,齐汉两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还有现在这位王上可不是个只会做生意赔本的老头子。”唐武云直指其中关键,这也是他佩服周王姬赐的地方,能用林仲文,敢用林仲文,这个齐国太子妃的生父。以他为大将军牵制强秦吞周,又以己为丞相阻止齐君吞并,更不用说开放供汉国经营的商市,三大强国都被他以微妙的利益关系牵连在一起。与其说三国都用绳子牵住了周国,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周国牵住了他们呢。
周国作为中原腹地四面强国林立,也有着天然优势。它是各国的通商要地,也是各国之间的缓冲之地,非万一大家都不会想撕去这层遮掩。
周强时辐射中原万里,列国臣服。如今周弱姬赐用他独特的方式保持住这种微妙的平衡。这也是令像唐武云这样自负之人信服的原因,他也相信姬赐会有办法应对此次危机。
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位不出世的老祖宗,唯一一位天上品的宗师,有那位在即使是强势如秦王,也要掂量踏平周国的后果。
“秦与鲁是世仇,出师有名,但与周国却是师出无名,到时候只怕齐汉两国会借机合力攻秦,不对!”说到这唐武云顿生疑惑,“秦满朝的文武不会这么鲁莽,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转向老者,试图从其口中得到答案,不过后者显然不想告诉他内情,只是说道:“这事不是你能过问的,你只要知道不论此次秦国如何施为,齐汉均不会出手就好。”
老者又说道:“其实你那位王上本已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不过似乎执行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午时王宫那场刺杀?”天下第二刺客进王宫行刺自然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不过唐武云也只以为行刺失败并未想其它,现在反应过来,不由惊道:“他是冲你去的?”
老者点头笑道:“能让介休进周王宫杀的人,这世上除了我,只怕没有别人了。”这其中牵扯了许多陈年往事,老者似乎不愿意多提,而是一笑带过。
唐武云细分析道:“如若你在王宫被鲁国的第一游侠刺杀,那么秦军借道而行周王就有了应允之理,果然好算计。”
“算计再好,没成也是一场空,所以你那位王上只怕此刻也已经是进退两难了。过几日我便上国书为你请辞。”
哪怕老者一再劝说,唐武云依然坚定不移:“不,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离开洛邑的。而且我相信这事还有解决的办法。不如我们父子打个赌。”
“打什么赌?”
唐武云笑道:“爹爹你在此多留五日,如若周王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那我便随你回咸阳,反之你就不能再干涉我在周国为官的事情。”
“父子一言!”
“驷马难追!”说定赌约,两人间的气氛稍缓,唐武云从身上取出一块木牌递给老者说道:“正好过几日有一场妙会爹爹也可去一观,还能见到一位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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