垠汝的面容虽然憔悴苍白却很温和,看似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离世看到垠汝的嘴唇在动,声音却是十分轻,只能走近两步,道:“你好好歇着,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
垠汝的脸颊上已经铺满了细细碎碎的汗珠,太医们用尽了所有止血的草药和方法,可垠汝的胸口还是殷红一片,垠汝的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榻边上,低喃道:“你过来……过来一下……”
离世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走上前,还没抬步便被从殿外冲进来的厌筝一把拽住。
厌筝紧紧的皱着眉头,死死的抓住离世的胳膊,神色十分倔强:“别过去!她是骗你的,她还不知道要对你做什么!殿下!”
那边垠汝突然蜷缩起身子来,一手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抚在肚子上,痛苦的呻吟出声:“肚子……我肚子疼……”
离世来不及想太多,将灵力汇聚于掌间,生生甩开将厌筝甩开,快步走到垠汝床榻边上,不敢碰垠汝,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担忧道:“哪里疼?很疼吗?”
垠汝整个身子向离世的方向蜷缩着,手突然抓住离世,凑近离世的耳边,澄澈的蓝眸里荡漾着泪花,声音明明轻似鸿毛却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打在离世心上:“疼,好疼,我醒过来之前梦到了一个男孩,他没有眼睛,眼睛的位置上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身上的鳞片也都被人生生刮掉了,胸口也有一个好大的流着黑血的窟窿,背后还有好长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的,很可怕,然后……那个男孩突然叫我娘亲,他是阿渡,他背后站着一个女人,穿着铠甲,手里有一条鞭子,银色的鞭子……”
离世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被垠汝抓住的双手冰冷的吓人:“别乱想,噩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垠汝抽噎道:“可那个女人拿着银色的鞭子站在阿渡身后,她将那条鞭子放在阿渡细的脖颈上,要勒死他!她杀了好多人……不,好多好多我的族人……这个梦很真实的。”
垠汝额头、脖颈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珠,披散的头发顺着潮湿的汗水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样子有些狼狈,又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出汗了,而且我的血……是红色的,不是蓝色的。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父王和哥哥的声音,他们……”
垠汝的瞳孔猛地收缩,蓝色的眼眸化为赤色,猩红的血丝像要迸发出眼眶来,因为垠汝靠着离世的耳边,离世并看不见垠汝的神色面容,可站在一侧的厌筝和缪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垠汝分明是入了魔发狂了。
“他们仇人就在眼前,我竟然还觉得是好人,他们要我报仇!”
“殿下!”
“殿下!”
阴恻惑饶声音和两道急切的喊声同时响起,离世还没有反应过来,腹间的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身子。
缪云看着离世摇摇欲坠要倒下的身子心脏都漏了一拍,扑过去接住离世,捂住离世腹间的伤口大喊道:“太医!太医!快过来!殿下!”
缪云又朝着身旁的宫人大吼:“快滚去把陛下叫来!”
厌筝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将剑对准了垠汝的心口,一分不差,在马上要刺入垠汝的衣服时,离世一把抓住了厌筝的剑,鲜红的血,顺着离世握着剑的手、顺着冰凉的玄铁剑滴落在地上。
垠汝瞳孔里的猩红和暴怒随着离世轻飘飘的倒下和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消失了,还有离世悲凉凄寂的眼神。
垠汝手中染着离世鲜血的匕首落地,垠汝喃喃道:“我……我没迎…”
离世昏迷过去之前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着厌筝的剑,厌筝死命的把离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接过缪云怀里的离世,抱着离世离开。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跟着厌筝去了冷宫,方才还满是人气的紫宸殿瞬间一个人都没有了。
离殇连衣服都不齐整,歪歪扭扭夸夸松松的便赶来了,宫人们的速度倒是非常快,凤鸾殿的东西大都搬了过来,厌筝刚进来的时候,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缺了一块的冰雕。
离殇看着昏迷不行,腹间血流不止,虚弱的不成样子的离世,气的一脚踹翻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半都放不出一句话来的几个太医,吼道:“朕到底要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简单的止血都做不好,还留着你们的脑袋做什么?来人,将这些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拉出去砍了!”
几个太医吓得腿都软了,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响:“陛下,饶命啊!实乃真是垠汝夫饶匕首想来不是凡物,这伤口实在止不住血,臣无能,可臣上有老下有,家里还有几十口子人,恳请陛下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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