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是没了,可捕快犹在,出现了案子就是该办的!”可陆纬拍一拍衣袖,挺起胸膛,终于有了点正经模样,“我就是,京畿巡捕房最后一任捕头!按照大祁律法,此案犯应送交当地县令,押解京,受刑部审判!你们将他交给我来,让我来办吧!”
众人便听明白了,原来是个疯子,活在旧日的梦里,一时半会拔不出来了。
“那些衙门,都没啦,”那先前与他说话的人拍拍他的肩,无奈道,“大祁的律法,也早就没啦。”
“那也该办的!”陆纬高喊,“那也该办!”
然后,就在他的高呼声中,那些矛还是刺了过去,一下子就结果了叫花子的性命。
……
“我知道,军令不可违。但所有的人也知道,不杀叫花子不能平军心。当时入军中时,我们所有人都发了重誓,一辈子镇守九江江段,所以即便左公死了,我们也要将我们的誓言履行到底……”
林长风说着说着,越发没有底气。
显然,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而且还不只是他一个。他没有继续守下去,无论那关隘现在已有多少个江湖好汉把守,他都已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当晚,陆兄留宿军中,我们彻夜长谈……”
……
人性究竟是怎样的,林长风不知道。他家里人原本在北方的,饥荒逃难时带他来到南方,然后,他的国就换了一个。别人都说望月思故乡,而他的故乡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长大后他成了个混子,十六岁遇左督军,从此他的心里才真正有了一个值得敬重的人,自己的故乡究竟是哪个,他的心里也终于有了定数。
他要守住南祁,那是一开始,属于他的、最单纯的信念谁知在他二十二岁的这一日,轻易便被打破了。
当夜就有人叛逃。
陆纬没有地方去,他俩一个营帐,都坐着睡不着,听外面几个还没跑的老兵商量散伙。他本来是想冲出去的,被陆纬按下了。
“算啦算啦!”他灌了两口老酒,徐徐道,“人之常情,想留的就留,不想留的就走吧……”
“依照军法,逃兵当斩!”他握紧手中的长毛,这只矛的刃锋沾过早那叫花子的血,如今擦得干干净净,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纬反劝他:“左公死了,已经没有军法了。”
“南祁也没有衙门了,可你不是依旧在办案么?”
“那不一样,”陆纬一指头顶,“人命关天!”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他只当他是个疯子。
陆纬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要尊重生命。哪怕罪恶滔天的人,都该先受审,再定罪,没有轻易取之的道理。”
“哼!两兵交战,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这时候互相厮杀还来不及,哪里有空审判对方!”
于是,陆纬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一直在追捕一个人,已经三年了……”陆纬幽幽地说,“那个人,也跟你说了相似的话。我追踪他的行迹到了这里,可能很快就能抓到他了。可是,仔细一想,衙门都没了,我也确实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你要抓什么人?”他忽然好奇。
“不是任何人,但也可以是任何人,”陆纬道,“他名: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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