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戏子都倒了,水都泼不醒。”
“没找到其他人的踪迹?”
“没有。”其中一人嘶啦一声,“真是怪了,盐帮又未与天下第一同盟会结怨,她来惹曹大官人做什么?”
“谁晓得,我听说她还有个外号叫‘天下第一二百五’,二百五的心思你猜得到?”另一个说,“曹大官人说了,这回要拿宋飞鹞问罪……”
“可刚才那戏也没停啊?”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戏呢,商有商道,怎能把客人轰跑了呢……”
“咳,曹大官人立的规矩,可把自己玩死了……”
“嘘,这话可说不得,走,向他回报去……”
“这下叫齐了人马,只待戏下场,那女人要倒霉咯……”
两人嘻嘻笑着走远,声音逐渐听不见了。
他们四人从藏身的阴影里转出,酉常情不禁幸灾乐祸:“哎呀,看来出去之后,你们可得跟她撇清关系。哪怕她能轰平平越城,与盐帮的梁子都算结下了。以后要想在南祁行走,难了……”
“那也未必……”柳怀音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
“只要能证明,曹却与漕帮商人勾结,倒卖丝绸暗中分一杯羹,那就可以给他定下个欺上瞒下的叛徒之名,到时,大姐算是帮盐帮清理门户,就不会得罪盐帮了……”
酉长情拍他肩膀:“弟弟,想得倒天真,你有证据么?”
“秦老板不就是证据么?他是漕帮的,却被曹却请了来……”
“谁说盐帮不能和漕帮谈生意,”她出言讥讽,“看的是生意得利者谁。若是盐帮得利的生意,盐帮不会在意;若是为中饱私囊的营生,曹却还会给你留证据?”
“这……”
谁知听者有心,跟在他们身后久未发话的宝金闻言道:“小柳,秦老板与曹却私会是为了这?”
“这个嘛……不过原本以为没什么好讲,就没有提……”
但宝金止步,他当了真:“你说你在梦中见到曹却和秦老板,所以你听到他们对话了,是不是?”
“是,”柳怀音心里打鼓,他觉得宝金今晚的态度很不寻常,“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这就对上了……”宝金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你们不是想要曹却勾结漕帮的证据么?我知道有个证据,就藏在这戏楼!”
“啊?!”
黑灯瞎火的,他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好似终于有机会宣泄出许多压抑。
“因为我知道……我大哥,他正是为此而死的!”
……
“你愿醒么?”
台上,霸王咄咄相逼,白素贞连连退后。
“我……”顾筱菊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愿醒么?”又一步,白素贞退无可退。
观众间许多人起哄:“醒呀醒呀!甩了那许仙,不如就从了霸王!”
曹却冷着脸,他的位置离戏台最近前,此时站在远处,正与顾筱菊四目相对。
他是从不敢真正违逆他的。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他只要顾好自己,演好一名花旦即可,从没有过像今日这般的机会。
哪怕……由着戏,折一折他的威风也好!
陡然,后者眼光流转,一瞬间情绪万千,直至咬定牙关:“我醒又如何,这红尘三千,岂容一人如愿跳脱!”
“只要你愿!”霸王道。
“我愿。”一双妙目向她,他已下定决心。
“当真?”
“当真!”
“哈哈哈——”
长笑三声过后,霸王一扬手,霎时戏装褪尽,那半张面谱在空中划了个道弧线落进人群里。
面具之下还有面具,一个黑衣女人,露出半张真颜。
“好,那今宵,就将这红尘——搅他个,天翻地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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