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沛柔外祖母娘家锦乡侯府世仆出身,也是沛柔外祖母的陪嫁丫鬟。
丈夫去世的早,也没有一儿半女,就仍旧回了阮将军府做了沛柔生母的养娘。
阮家鼎盛时自然无事,出事后家财散尽,奴仆也没入官府。可是她的卖身契却是沛柔外祖母早就还给了她的。
她仍然一直陪着沛柔的外祖母和生母,在流放的路上一直走了几百里。
李嬷嬷与沛柔的外祖母年纪差不多大,又是豪门世仆,过的日子比一般田庄人家还好些。
沛柔的外祖母身子无法承受,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那时候沛柔的生母也还年轻,又有了沛柔,为了照顾她们母女俩,强撑着一口气不散罢了。
太夫人观李嬷嬷的脸色,也知道她不是什么症候,却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病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叹了口气道:“子女就是母亲的债。”
“她把沛丫头看作自己的孙女一般,现在让她出去养病,她哪里放心的下呢。还是把实话告诉沛丫头,让她自己去劝劝试试的好。”
主仆二人年纪都大了,起这样的话题自然就更沉重了。
华灯初上,照亮的只是一室的沉默。
沛柔却是用完了晚膳就早早歇下了。她今日起的早,出门一趟,也睡了个好觉。
她正由织夏服侍着洗漱穿衣,就见扬斛进了门,站在一旁候着。
她昨晚就嘱咐了扬斛打探三房的消息的,见她准备回话,就开口道:“昨夜里五哥哥究竟被罚了什么?他可还下的来床?”
扬斛就上前一步,恭敬的把那张止惊散的药方递给了沛柔。
昨日她把药方给了出去,就没指望还能拿得回来,倒没想到管药房的季嬷嬷居然这样细心。
此时正是清晨,沛柔的妆镜台也就在窗前,晨光温柔的落在她如玉般洁白的指尖,也照亮了那张略微有些褶皱的纸笺。
这只是从普通的宣纸上裁下来的一张,却因为柯明叙的书写变得与众不同了起来。他用的是楷,用笔沉着内敛,却又灵性颖出,有温润细腻、峻拔流美的气格。
想到还要听扬斛回话,沛柔就只是把药方随手夹在了她最近看的一本西北地域志里。
沛柔前生并没去过什么地方,今生倒对这些书很感兴趣。
就听扬斛道:“昨夜里三老爷罚了五少爷跪祠堂,且要跪到亮才准起来。五少爷今日肯定是下不了床的了,听三房一大早就去请了郭大夫进来给五少爷看膝盖。”
倒是被她猜中了,“可还有了什么不曾?”
“五少爷辩称他昨日是去看了松石书院的学子们办诗会,永宁郡王府的世子可以给他作证。”
“三太太就既然他仰慕松石书院的学子,干脆把他送到松石书院去念书,我从三房回来的时候正见三太太进了松鹤堂的正房,想来是要在今日请安之前向太夫人讨个话了。”
松石书院收学生虽然不看出身,可学问却是要好好考校的,就沛声那副德行,走正常的路子肯定是进不聊。
杨氏这是要请太夫人帮着在山长面前项了。
这样也好,家学里的先生主要关注着沁声举业,显见着是管不了沛声了。他能进松石书院也是件好事,从此能看清自己的不足好好学习就是了。
前生沛声就是松石书院的学生,还因此和齐延成了朋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和齐延这样的人谈得来的。不过,这应该是两年之后的事情才是。
她记得很清楚,前生沛声也是犯了错被罚跪了祠堂,之后就被杨氏和太夫人塞进了松石书院读书。
可是却不是今年,而是两年之后的六月。她之所以能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前生沛声觉得自己跪祠堂的事情很丢脸。
她总用这件事情拿捏沛声,每次沛声要欺负她,她用手指比一个“六”字出来,他就会立即求饶。
今生却提前了这么多。
难道前生沛声也是溜出去看了松石书院的学子举办诗会了不成?
似乎不是的,那次三叔父是鲜见的动了大气的。平日里那样斯文的人,都恨不得要拿藤条抽他,整个三房闹的鸡飞狗跳的。
沛柔努力的回想,却始终想不起那日沛声究竟做了什么,只能隐约记得他是和他母亲杨氏出了门,似乎是给人做媒人,回来就直接被押到了祠堂里。
幸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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