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是本来就不想搭理他的,现在正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瑜娘原本觉得景珣有趣,今日见他这样莽撞,而且她看得清楚,景珣根本不是脚滑,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喜来。
三个娘子竟然没有一个愿意搭理他的。
景珣却很不会看眼色,还要拉着沛柔和她话:“五表妹,你们今也是出来游玩的吗,我方才在街市上遇见万家姐,她不是你们都在善堂里吗?”
万长风见场面未免尴尬,只好出来打圆场,“方才见你称呼徐家的姐们为表姐、表妹,想必你应该是永宁郡王府的世子。家父是禁军统领万靖遂,我的名字叫万长风。”
“我和我妹妹以及徐家的两位姐今日确是是先去的善堂。捐赠了物资之后,见色还早,就决定出来走走,想不到有幸在这里碰见世子。”
好不容易有人和他话,对方把话的又客气,他也就和万长风起话来,只是还时常拿眼睛瞟着沛柔。
沛柔只做未觉,一心一意的和海柔、瑜娘话。
忽见方才在一边和陆嬷嬷聊了几句的少年朝着他走过来,沛柔下意识的抬了头,才发现他居然是柯明叙。
他就是柯大太太的独子,也是柯明碧的哥哥,永承二年齐延那一科的状元。
齐延和他同样拜在周竟周先生门下,也曾经夸奖过他的文章,针砭时弊,字字珠玑。
齐延是承认自己不如他的。
沛柔对柯家饶印象大多不好,对柯明叙的印象倒不坏。
燕京世家子弟身上带着的那种风流气质是张扬的,明亮的,可是却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却不同。
同样出身高门大户,他反而有一种书香文墨沉淀之后的淡然和自如,让人望之相亲。
齐延也是喜欢做书生打扮的,喜欢穿各色花纹图样的直缀,腰间挂着印荷包。
可是沛柔见过他锐利的样子,后来就总觉得他不伦不类,不过是披着书生的皮囊,其实却行杀伐之事。
也许是前生深爱过齐延这样假温和的人,她今生就很喜欢像柯明叙、万长风这样待人真正温和的人。
柯明叙和齐延是完全的两种人,他的温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和。
他给沛柔和海柔行礼,“今日我随松石书院的同窗冶游至此,听闻这里有两位定国公府的姐,因此特来拜会。家祖柯至卿,定国公夫人正是我姑母。”
沛柔是认识他的,海柔却不知道,直到他自报了家门,海柔才反应过来。
也许是因为柯明碧之故,她对他颇有些冷淡:“原来是柯家的世兄,定国公夫人是我大伯母,我在家行三,这位是我五妹妹,也是我大伯父的女儿。”
沛柔就站起来,也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行了个福礼:“柯表哥安好。”
她是从来不叫景珣“表哥”的,正好也气一气他。
他们就大大方方的起话来,“五表妹客气了。我在家许久没有听见姑姑的消息了,她最近可还好?“
沛柔低头,温婉一笑:“我母亲最近身体还好,郭大夫几次进府,都和我祖母让她只等着抱孙子便是。”
或许是因为他母亲来自江南,柯明叙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北地少年身上少见的优雅。
“这样便好。姑母幼时失恃,我母亲进门早,姑嫂的感情很好。”
“若是她知道我今日见到了五表妹,却没有过来打声招呼,回去之后只怕要埋怨我。如今有了五表妹这一个消息,我也好跟我母亲交差了。”
“每见柯家舅母,总见她笑语嫣然,待人十分和气。”
他既然提起了柯大太太,她也总该客气两句才是,“我母亲在家一切都好,只是少人话。我年纪还,怕不懂事错了话,惹母亲担心,因此并不常常到她跟前去。柯大太太若有空闲,不妨常常过来家里坐坐。”
沛柔了一番话,都是看着柯明叙的眼睛的。
他比沛柔只大了六岁,却格外有一种沉稳的气质。他生就一双丹凤眼,一直含着笑意听沛柔话,却并不让人觉得轻浮。
两弯不浓不淡的眉,像是绘画名家笔下的山峦。肤色很白,比起沛柔也不遑多让,此时在日光下看来,犹如一块名贵的玉石,也让他原本就出众的五官看起来更加俊美。
柯明叙就笑了起来,“我会转告我母亲的。”
前生燕京少女最想嫁的少年就是柯家的叙郎。文采斐然,面如冠玉,虽出身顶级文官之家,却向来怜贫惜弱,敢于为下众生发声。
她那时却只觉得齐延的相貌生的好,和柯明叙只见过廖廖数面。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他原来也有这样绝代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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