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对宣瑞伯府的评价不高,倒也不是因为常氏一人之故。
常氏的哥哥,也就是宣瑞伯府现在的伯爷倒是还好,只是和父亲相比稍显平庸了些,现在没有领着朝廷的差事,老伯爷去世之后伯府的圣眷也就不如从前。
宣瑞伯府的女眷却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趋炎附势,比混迹官场的男人还要功利之人。
宣瑞伯夫人傅氏的父亲原本官至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傅氏嫁入宣瑞伯府后不久,就因病致仕了。
婆婆尖酸势力,姑刻薄难缠,丈夫又懦弱无用只知道窝里横,傅氏早年在生下儿子常毓君之前过了一段颇为不易的日子。
傅氏在婆母面前并不见宠,可如今毕竟也是伯夫人,来参加春宴的不少妇人身份地位比她还要低些,自然是要给她面子的。
她把张氏安顿下来,又和众人了几句笑话,就自去忙碌了。
常氏从她嫂子的生活里得到的教训是文官之家升迁贬谪变动太大,上一刻官至九卿,下一刻一道圣旨可能就变作平民,嫁到这样的人家荣华难保。
又从自己的生活里知道勋贵人家的子弟养尊处优,大多不思进取,歹竹难出好笋。
自己的外甥好歹是从看到大的,又有自己的母亲兄长撑腰,海柔恰恰好也喜欢,所以前生才一门心思的非要把海柔嫁回自己娘家。
沛柔完全可以理解常氏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可是她却完全不能理解傅氏,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又怎么忍心加诸在一派真对她向来孝顺用心的海柔身上。
沛柔没法忘记前一世海柔去世的那一日。
海柔在窗前完那番话,突然捂着肚子喊起了疼。
她霎时间就慌乱了起来,连忙叫海柔的丫鬟进屋来照管她。
产婆和医婆都是常氏早就安排好了送来的,给海柔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她即刻就要生产了。
她的孩子还只有七个月。
枯等了三个时辰,从午后等到黑,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那时候她只知道海柔的情况有些不好,大夫提着药箱匆忙的赶了进去,除了医婆和必要的丫鬟以外一个也不许进去。
她混沌的瘫坐在正房外间的椅子上,看着众人来来去去,一盆盆热水送进去,又变成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从内室里端出来,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几乎欲呕。
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傅氏母子正在长廊下话。
也不知道了什么,两个人居然还笑了起来。
海柔还在里面生死未知,他们一个是婆母,一个是丈夫,竟然可以这样事不关己的站在那里谈笑。
她很想出去大声的质问他们,可是她发现自己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内室里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嚎,她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整个人搭在纭春身上,才有力气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海柔的内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海柔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能够留下。
新生的孩子被一个产婆抱在怀里,可是他实在太瘦弱了,连哭都哭不出声。
沛柔伸手去摸海柔的手,却只摸到一把骨头。
她身上还有余温,可却再也不会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她吵架,非要与她争个高低,也不会在外人偷偷议论她是“外室之女”的时候,冲上前去和她们理论维护她的自尊了。
海柔其实一直都是很好的。她只是脾气坏,从来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好好话。
等宣瑞伯府把海柔的身体都擦拭干净了,才遣人去定国公府给常氏报信。
沛柔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常氏没有过来,是因为她根本都没有收到消息。
常毓君的脸上总算有了些歉疚之色,可傅氏抱着孩子,哄着孩子,哪里能看得出一点悲痛。
常氏来的很快,身上的披风都来不及解,一进了正屋先给了常毓君一巴掌。
宣瑞伯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
傅氏没有眼色,把孩子交给乳母带下去,就要上前来和常氏理论。常氏没有理会她,劈手也给了她一个耳光。
沛柔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瞧不上的常氏的蛮横,也有让她觉得痛快的一。
傅氏愣了片刻,而后就要过来扑常氏,却被宣瑞伯拉住,又受了丈夫的一记耳光。
常氏没有理会这一切,她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沛柔,径自进了内室。
而后内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沛柔也是在那一刻才突然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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