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就给太夫人磕头打算告退,太夫人又道:“府里有不少哥儿姐儿都没有出过痘,这病是会过人的,你们院里的人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吴妈妈道了声“是”,就急匆匆的回了柏济堂。
太夫人闭眼捻着佛珠念了声佛号,才睁开眼,唤过侍立在一边的雪友:“去把三太太请过来。再叫个小丫头去梅真堂报信,说三小姐要供奉痘娘娘,国公夫人刚刚有孕不宜忙碌,请她只管好好休息,相关的事宜就先交给三太太。”
太夫人是一片好心,但柯氏向来要强,估计是不会领情。前生她不记得有海柔出痘的事情,难道这也是她重生带来的变故?
一时陆嬷嬷回了宴息室,她显然已经听闻了这个坏消息,见太夫人愁眉不展,小声劝慰道:“太夫人别着急,海姐儿向来身强体壮,打小连个感冒伤风也不得的,不过是出个痘子,不妨事的。”
太夫人捻着佛珠缓缓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浣姐儿和沁姐儿都是因为这个病没的。他们这一辈本来人口就不兴旺,浣姐儿也罢了,沁姐儿难道原本身子就不好?”
一时又叫进小丫鬟来,“去柏济院问问,黄太医到府里了没有,海姐儿如今是怎样光景了,可缺不缺什么药材。再派人去各房传话,昨儿夜里和海姐儿有过接触的,不管是大人小孩主子奴婢,让三太太去开了库房,取了药材出来沐浴和熏蒸,这病过起人来很快,可别在府里传开了才好。”
浣姐儿是前头闵氏夫人的独女,也就是沛柔的亲姐姐。沛柔知道她是因为出水痘高烧不退才过世的,却不知道原来二房的庶女沁柔也是因为水痘过世的。
她两世都没有见到这个姐姐,只知道她和她姨娘都是得了急病去的。
一场水痘就要了定国公府大小四个主子的性命,也难怪太夫人会“闻痘色变”。
正说着,就见雪友便陪着杨氏进了宴息室,等行完礼,便听她道:“二房海姐儿的事媳妇已经听说了,大嫂有喜的事雪友姑娘路上也告诉媳妇了,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
杨氏在柯氏进门之前一直主持着府内的中馈,听闻那时府里井然有序,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柯氏进门时,她放权也十分地爽快。
要说所有媳妇里,太夫人最喜欢的恐怕还是杨氏,同样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办起事来周全得体。听见她并无推诿,心里自然很是宽慰,“沁哥儿和沛哥儿今日觉着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杨氏便道:“早起两个孩子都过来给我问安了,沁哥吃过早饭就进了书房,沛哥儿瞧着也还是皮实的很,应当并没有染上。”
太夫人就点点头,“这几日把沛哥儿也好好拘一拘,别让他到处乱跑了。你大嫂还没满三个月,大约也没有主持过供奉痘娘娘的事情;你二嫂呢,一遇见女儿的事情就慌得六神无主,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了,二房人多,我看还是把海姐儿挪到园子里好些,择哪一处轩馆就你看着办吧。”
杨氏就应了是,前去梅真堂要了对牌,开了库房领了药材出来分给众房。又进园子里着人将瑶芳坞收拾了出来将海柔挪了进去。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给交好的人家带话,暂缓走动,以免反而生了嫌隙。
一时就又有仔细的人家回送了药材过来,询问海柔的情况等,林林总总,诸事繁杂,难为杨氏事事周全。
前生她和海柔在此时并无交往,元宵节也只父亲带了她和柯氏一家人出门,再长大些她也有了记忆,对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全然无知,所以大约海柔是真没有生过这个病的。
沛柔心里也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闻她两个姐姐都是因此而过世之后。
一时又想起自己昨日几乎都是和海柔一起。她的身体并不算太好,还恐怕自己若是得病要传染给李嬷嬷或是扬斛她们,就有些坐立难安。
太夫人静了片刻才又道:“幸而沛丫头已经出过一次痘子了,大约是无妨的,不然松鹤堂里也要忙乱了。”
她出过水痘了?
那大约就是在她六岁之前的事情了。或许是她那时候太小了,所以两辈子都没有自己出水痘的记忆。
比起这个更令她震惊的事情是,太夫人是怎么知道她出过水痘的?而且从她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了的。
若说是父亲告诉她的。她那时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女,连能不能入族谱都尚不知道,太夫人有必要把她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吗?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件事最终恐怕还是要着落到她生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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