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天转头看他,“我会,你也会,我觉得除了浩然宗那几位,其他人眼中的是非黑白都是不清楚的。”
叶衡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以为沈长天会像沈落霞一般嫉恶如仇,眼睛里不容半点沙子,甚至于矫枉过正,可是沈长天展现出了一种历经世事般的宽容,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沈长天优柔寡断,还是当真能以己度人,也不知这是对是错,一个觉得是非不明合理的人,很有可能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叶衡想提醒他,却连自己也不清楚孰对孰错,迟疑半晌最后却扯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我觉得杜青才是最是非分明的。”
沈长天笑了笑,“其实我有时觉得她挺无情的。”
叶衡嘴角一抽,“你别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才这么说。”
“不是,”沈长天托着腮帮子,“在扬州城外,那几个人巫族人意外死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给自己脱罪,那几个巫族人杀人在先,死有余辜,我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遇到梁羽的时候,她知道梁羽的境遇,但是并没有对梁羽的过错有半点宽恕,其实我当时觉得,梁羽虽然有错,但情有可原,可能是因为我经历过灭门之痛,所以对她有些怜悯。其实按理来讲,青青极为是非分明,对错黑白分得再清楚不过,只是,总感觉无情了些。”
叶衡摇着扇子,“那不挺好。”
“我有时候觉得,”沈长天顿了顿,“青青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杜风拦着,是很难在这个世界存活的。”
叶衡眨眨眼,有些疑惑,“怎么说?”
“因为世间容不下这么是非分明的人,”沈长天叹息般开口,“她像是一把尺,将一切分为对错两边,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只有对错的。”
叶衡抽了抽嘴角,“你怎么突然像个遁入空门的老和尚……老爷爷,今年八十了吧?”
沈长天转头看他,“乖孙子。”
“滚!”叶衡抬脚就踹了过去。
沈长天笑着看天,“我今天看着他们死的时候,觉得挺茫然的,好端端一个人,就那么没了,然后我就在想,人命就那么脆弱吗?如果他们没跟着我们出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娶个喜欢的姑娘,做点寻常事,安安稳稳一辈子。”
“你果然是魔怔了!”叶衡“唰”一下合了扇,“大家出门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不光他们,我们也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但我们还是出来了,他们也一样,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的。性命这个东西,有时候重如千斤,有时候一文不值,你放他们去成亲生子,他们还不乐意呢!”
“我知道。”就是突然觉得不值。沈长天叹了口气,“金绪重伤,苗淼断了手,他们俩得送回宫,还有另外三个……他们的尸体得各自送回家中,那咱们就剩七个人了。”
“其他人也有伤在身,咱们恐怕得在城镇修整两日,对了,附近松阳城有落霞宫的势力,咱们直接去那。”
沈长天摇头,“你和他们先过去,西山老鬼应该不止在这布了阵,我和宁杞先去破阵,然后再去松阳城找你们。”
“成。”叶衡应了,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了停,背对着沈长天丢了句话,“我觉得,是非黑白比性命重要。”
正午的时候,一架马车驶进了风林镇,其后还跟着一众配着刀剑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人。
杜青将众人领到一家精致华丽的客栈前,缓缓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杜青冲着几人抱了抱拳,“此番多谢几位一路护送,便请几位在此尽情休整游玩,有需要尽管找游叔。”
一旁迎出来的游铭挂着一副狐狸笑往前凑了凑,“只要姑娘出银子,什么都好说。”
护送杜青回谷的是沈落霞亲自派的人,听杜青的意思便知道对方不方便让他们再跟,知趣的冲杜青抱拳道谢。
杜青微微笑了笑,给游铭递了一个厚重的钱袋,独自架着马车驶入小镇深处。马车径直穿过小镇,穿过荒无人烟的郊外,再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中。
柳意轻还是静静坐在后山的小溪边,杜瑜守着食盒给她递糕点。
“回来了。”柳意轻侧首看向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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