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后免不了要与他合作,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好,毕竟这两个人是裴家的芳华阁出来的。
芳华阁不仅是他们裴家的耻辱,也是那两个人穷其一生都抹不去的伤痛。
裴家几百年的名声,被裴烨焚书的行为,毁于一旦。
天下读书人无不恨之。
也有人替他辨解,说那事发生在乱世。众所周知,乱世战乱无道,丧失伦理道德的事,比比皆是,还无奇不有。
真论起来,焚书这种断绝文化传承的行为,在读书人眼里无疑是千古罪人,可对于不通文墨、难以温饱的百姓来讲,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说再多,也激不起他们的任何愤怒。
直到裴烨身死,瑶光院竹林下堆积的皑皑白骨被挖出,这才让大家见识到了真正的畜生是什么样子。
百姓中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高门内院的肮脏与堕落,引起了他们对京中权贵们的质疑,无论有心人如何替裴烨开脱,都堵不住悠悠众口的愤怒。
他们不停的向御街聚集,请愿官府打击人贩子对良人的拐卖,一时间,京中权贵圈风声鹤唳。
不等上面发话,各府养有戏子和女伎的都自己清查了一遍,不和规矩的给足银两放籍,愿意留下的重新签定身契文书送往衙门,进行备案。
身在暴风圈的督国公府,那段日子就跟缩头乌龟似的,连府中采买都不敢随意出门。
西北偏远,裴烨的案子圣上不继续追究,就不会对盘踞河西三百多年的裴氏有什么大的憾动,但对整个西北官场和裴氏以后的族运走向,却影响极大。
氏族名望,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与积累,才能建立起来,毁掉却在旦夕之间。
故而裴清宗绝不希望与他父亲牵连过甚的这两个人出现在凉州。
何况周九如还托付他亲自带过去,细想想,简直是强人所难。
“我真的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活下去,纯粹为自己活的那种。”周九如说罢,看着裴清宗,清澈如碧的凤眼里满是恳求。
“杀死你父亲的几个孩子在狱中自杀后,这两人也是一心求死,好不容易劝住了,他们却提出要去西北看看,说是去寻找活着的意义。”
说完这些话,周九如自己都感觉好笑,活着的意义?
如此玄之又玄的问题,她一个修行入道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答。
“只要他们不再求死,去哪都行,你觉得呢?”周九如带着反问,笃定道。
裴清宗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能说什么?狱中那几个孩子莫名的自杀,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们裴家,甚至可以说是他,他是最不希望那些人活着的。
“你为什么不答应?”卫斯年瞪着他,有些不耐烦地道:“随行的车马这么多,藏两个人不是问题吧?”
说得这么轻巧,这是藏两个人的问题吗?阿金喉咙发紧,刚想张嘴怼回去,一想到周九如威胁他的话,立马又咽了下去。
这两人……裴清宗扶额,转脸避开他们灼人的目光,他感觉都要被这两人盯得窒息了。
父亲与扶桑王女签定的开矿协议还在圣上手里捏着,圣上随时都可以,以此为由覆灭裴家,倒不用做这些有的没的,降低格局。
看样子,真的是这位公主的私心。
“公主请放心,我会把他们好好的带到凉州。”裴清宗应了下来,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无奈与疏离,“不过,到了凉州之后,他们的生死便与我无关了。”
“多谢!”周九如拱手,见萧夫人心急如焚的向这边走了过来,她笑了笑,道:“本公主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话别了。”
阿金嘴角抽了抽,腹诽道:虚伪,不打扰人家母子话别,干嘛拦这儿,不早走。
周九如和卫斯年来到山下的马车旁,侍卫拿来脚踏,她正准备上车,就听身后有人唤她:“公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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