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另外两位长老,为了平息事态,便对那些想自立门户的将领进行了暗杀。”
说到这里,燕一随即自嘲地笑了一声:“杀了那些将官,虽起到了一定的震慑和警示,但是物极必反,边关的安宁也不能光靠杀戮。我平生所学的都是杀人的本领,上阵冲杀还凑合,若论统军布阵,定然是不行的。”
“外人我又信不过,无奈之下,便把隐匿在东南沿海的水师,抽调了大半去镇守北疆。他们都是圣祖皇帝一手带出来的近卫军,绝对忠诚!”
“那些继续留守的水师,在时光的荏苒中,老的老,死的死。后代子孙有的去了南洋,有的下了西洋,也有一部分融入了当地的土着,自成一派势力。”
“可他们对大燕又没有什么认同感。”
燕一感慨道:“圣祖走了,那些人的信念也散了。”短短几句话却透着无限的落寞,无尽的苍凉!
现实永远比理想残酷。
望着眼前的这位尊者,饶是周九如一向没心没肺,却也感到心窝处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痛的直哆嗦!
近半个世纪的战乱,在大燕已不复存在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如他这般,始终坚守初心,践行着自己的使命!
……
阳光洒满了院落,不知是因为天气转热了,还是早上为了突破一直禁锢自己的那道屏障,耗费太多灵力的缘故。
周九如大脑昏沉,精神越来越萎靡。
“阿翁,乾元宫这么多房子,你为什么非要选这个光秃秃的院子?连棵遮阳的树也不种。”她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埋怨着。
这孩子一有时间就往他这跑,怕他孤单,总想多陪陪他,但是来一次就嫌弃一次他住的院子。
知道她忌口,不能随便吃东西。燕一就吩咐两个小童,搬来茶具,遂不紧不慢地煮起了清茶。
片刻后,茶香四溢,他倒了一小盅递给周九如:“先喝口茶,静心提神。”
于是整个上午,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就这样坐在廊厅里,静静地品茗闲聊。
“伽蓝是东州的土着,贸易坊暂且由她管着,反而更利于东州的稳定。”
燕一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还在为东州的贸易坊没有被自己人接管而不高兴,便再次向她解释:“待开了海运,整个东州将会成为海上航运最重要的中转站。那时,师出有名,朝廷自会派人前去接管与经营。”
周九如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伽蓝的势力还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扶桑又偏远,也没什么可图的。裴烨为何会甘冒勾结异族的罪名,跟他们牵扯上?”
“难道……他料定了父皇不会拿裴氏怎么样?”
燕一用拇指摩擦着天青色的薄胚茶盏,沉默了一会,方斟酌着说道:“这可能与他的出身有关。早期门阀世族的传承,大多是以先天下大义再忠孝礼义信为原则。”
“如今的世家,已经没有了他们先祖当初为天下大义,一马当先的气魄和责任。世家风骨都已在乱世……朝代频繁的更迭中泯灭、腐烂,凡事都以自身家族利益为重,社稷次之。”
“但裴烨却是个异数,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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