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茉左手握着右手指尖儿,移开视线,道,“梨花开得真好看。”
少年轻笑了声,那是你没有看海棠花,海棠花开了之后,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热热闹闹的很!”
她淡笑了下,很少见他这么兴奋地说起什么。
他似乎兴致极高,说话时,伸手扯着她袖子,指了指水榭之后,“看到了吗?就在水榭之后。”
叶良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树枝灰蒙蒙的,隐隐有红色,看不出是什么树呢。
顾梓安不紧不慢地往梨花林里走去。
他一身红衣,袖边、袍边绣着灿烂盛放的花朵,走动间,花朵摇曳,比春光还要灿烂。
他走在她身侧,还会不时地回头看她。
他在笑,笑得极为纯净好看,因为她的淡静的眼眸里,盛满了他的模样。
叶良茉心中却觉得奇怪,若说他太过散漫,今儿却穿着规规矩矩,不,显得更加正式,若说正式,偏他漫不经心,肆意至极似的。
俩人越走越偏僻,四处没有旁人在。
花枝低枝遮掩,少年一边走,一边拂开,一路的细心不由令她动容。
但他脸上始终如常,不曾变过颜色,似乎一切不过是随手为之,并无深意。
叶良茉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往前走。
他则一心想要引她去看海棠。
忽然,她脚步定住了。
远处的水榭中有俩人,白衣女子站着,黑衣男子坐着。
透过雪白梨花看去,显得格外扎眼。
水榭中,少年倚靠美人靠,根本看不清容貌,只觉得分外冷漠,个性孤僻,隐藏于喧嚣中,不屑于任何人为伍。
顾梓安还犹自引她往前走,越是靠近水榭,他的容颜便越是清晰。
叶良茉忽然反手拉住他袖子,轻声道,“不去了,我还有事。”
顾梓安看着她狼狈匆忙地离开,怔怔然,久久不解其心思。
他急匆匆追去,惊起一阵梨花花瓣,伸手拽住她。
她没有回头,“顾世子,自重。”
没有多余的语气,轻飘飘的几个字,似乎没有梨花重,放在他心间,却一下子瓦解了他全部的努力。
是他急了吗?她的侧颜不再柔和,又令他想起那日所见,她拿着匕首处处提防的样子。
叶良茉急急离去,就像是要逃离什么,哪里顾得上他。
顾梓安身体虚弱,不长的路,不高的土丘,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着树休息,梨花淡静地开着,自古梨花便显伤感。
少年手覆着眼睛,躺靠在梨花树上,偏一身血红,脸色煞白,更是显得凄艳绝伦。
好似将满树白,染上血色。
谢敏走过来,还未靠近。
少年忽然抬起手,睁开眼睛,正色道,“多谢。”
谢敏讶异一瞬,随即笑了,“能得你一句谢,也是难得。”
谢敏寡居多年,和这位个性古怪的世子爷见面很多次,他也曾跟着父亲习字,但是他却很少说话,更不用说谢人了。
印象中,多见他一身清冷地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一本本书,或者一幅幅字,佛经、兵书、诗集、野史,没有他不看的。
“我没有做什么。”谢敏道。说话中带着淡淡的感伤和惋惜,“那丫头若是当年跟我学字,哪还有梅清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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