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茉昨天回去才知道,二姨娘的姐姐此次来京,主要是送几个外甥来盛京准备会试,几个外甥女也来了。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原来奶奶有暗中撮合的意思。
奶奶虽然没有明说,却明里暗里夸他们,夸他们孝顺,学问好,二姨娘家地位不高,又是商人,以后招赘进来,男方家里也不会不愿意。
这不,第二天,叶良茉就被勒令带着他们去逛一逛。
想着临近季春公公的寿宴,正好能买寿礼,叶良茉这么想着,虽无奈,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去了。
叶家几位小姐,二姨娘家的几个公子、小姐都出来了,叽叽喳喳,一路上很是热闹,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盛京最大的古玩店。
叶良歌作为盛京双姝,才貌兼具,自然与大表哥,也是最有可能会试取得好名次的孙然,聊得投契。
她心中得意不已,看了眼叶良茉,见她漫步期间,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竟坐在一旁静静喝着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表哥孙然望着不作声的叶良茉,不由问道,“孜孜说说看,是这幅画好,还是那副画好?”
他与叶良歌说话说得少,但登门那日,匆匆一瞥间,便被她清冷绝艳的气质所吸引,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十分有好感。
他也知道家长们的意思,初时反对得紧,见了本人,却有些可惜,纵然家财万贯,品貌不俗,入赘是万万不能的。
但作为天之骄子的他,一向自以为是,愿意成为焦点,见她走神,不自觉就开口与她说话。
说话时,更是有意无意地带着几分亲昵,叫她的小名儿。
这一番举动,为叶良茉招了不少恨。尤其是叶良珍,从小时见过表哥,便十分喜欢,尤其那种清风明月般的气质,清贵不可言。她心中实在喜欢。
这话一出,叶良珍恼恨地瞪了一眼叶良茉。
叶良茉微微侧过脸,看了表哥一眼,很淡的目光,却令他有些发窘。
他擅自叫她小名儿,显然令她有些不悦。
但叶良茉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右看看,摇摇头,“都不好。”
众人齐齐一怔,然后便是不满。
叶良珍更因为表哥的另眼相看,而愤恨,怒道,“没有见识就不要乱评价,你知道这是谁的画儿吗?”
她淡淡道,“我只知道,这画儿是要送给季春公公的寿礼。”
叶良歌心中一怔,没想到她不在盛京五年,竟然对盛京这些人们十分熟悉,甚至连心思都揣摩的如此透彻。
孙然的眼睛豁然一亮,是啊,季春出身低微,尽管附庸风雅,但一向喜欢听大戏,喜欢灯红酒绿的热闹景象,自然不喜欢这种过于高雅的东西。思及此,他不由望过去,她没有再作解释,而叶良珍则追问不休。
他起步上前,解释一番,余光却一直看着她,心道这表妹果真聪慧、伶俐。
叶良珍听了孙然的解释,眼中更添爱慕,“表哥好厉害啊,连这层都想得到。”
表哥趁机说起来画画的派系等,道,“其实要说起来,盛京四公子中,顾世子的画最是卓绝,但他所画无非鱼虾、童稚、芭蕉等物,不如其他人的画作磅礴大气。”
叶良歌自然知道他有心自比,但并不言语,叶良珍却积极附和道,“表哥画的也不错。”
表哥喜不自胜,但嘴上仍然谦称,“不不,我只在山水画中略有造诣,要说谁是画中好手,当然还是顾世子。”
他越说越兴奋,说话间,对终日游手好闲的顾梓安等人,不免带上了轻蔑之色,虽然没明说,但也在暗踩别人,拔高自己。
叶良茉蹙眉,倒不是替顾梓安打抱不平,而是厌恶这幅拉低别人,抬高自己的卑劣做法。
她心中不喜,但也不说话,只是兀自站在一副画面前。
孙然自鸣得意,转身去看叶良茉,却见佳人盯着一副画看得入神,他自诩学识渊博,觉得此刻一定要让叶良茉刮目相看,便扫了一眼画。
这是一副泰山图。此画磅礴大气至极,而画的图章写着“天然”二字,字体古朴稚拙,天然意趣。
他四顾,倏忽全身一震,这不正是顾梓安的画儿吗?
他死死盯着,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良茉目的达成,他自觉丢人,想必也不会再乱说。
转身去看另一副画,画中狸花猫卧在海棠花树下,花瓣飞舞,落在它鼻尖儿,它调皮地想要将鼻尖的花瓣抖落……
憨态可掬。
她定定看了许久。
顾梓安从楼上走下来,瞧见方才那幕,眸子一寒。身侧掌柜摸一把汗,这位小祖宗又怎么了?
转而去看叶良茉,见她目光停在猫戏蝴蝶图上。
好看的桃花眼瞪大,耳尖儿红了红,语气低沉,“谁让你将那副画儿挂上去的?”
店掌柜委屈极了,“大概是小姐挂的。”
顾梓安心道,怪不得见她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顾梓安语气凌厉地质问,“胡闹!谁让她进天然居了?”
他正要再数落,就见那个男子靠近叶良茉,殷勤问道,“孜孜,你喜欢看这幅画?这一看不就是小孩子的笔法吗?”
孜孜?顾梓安不悦地皱眉。
表哥背后一冷,不自在地动了动,但目光仍看着叶良茉,等她回答。
叶良茉也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被羞辱了一次后,竟然又追着过来。
被人扰了清净,心中不悦,面上只是轻笑了下,说话毫不客气,“我觉得颇有天真意趣。”
“我……”
少年慢悠悠地走过去,“嗯?你觉得如何?难道本世子的画画的不好?”
眼睛盯着肩并肩站着的两人,目光仿佛有实质似的,令表哥感到不由退开几步,摇摇头,“不敢,不敢。”
少年冷哼了声,“谅你也不敢。”
说完,走进两人中间。
表哥愣了愣,被他的威压所慑服,不甘心地离开了。
顾梓安扫了眼低头装死的凤弈的女暗卫——于风,眼神示意:怎么做事的?
后者无辜的眨眨眼,她明明就保护的很好啊?
顾梓安暗哼一声,全都是木头。
他挤出笑容来,偏头看叶良茉,“孜孜?那只花孔雀是谁?”
其实他知道是谁,问出这话,无非是试探叶良茉的心意。
“花孔雀?”
“就是喋喋不休,唠唠叨叨的那个。”
他皱眉,虽然知道他名字,也不愿意叫。
她莞尔一笑,“这说法真精当。”
他眼里也染上一丝笑意,“是吧。”顿了一下,唤道,“孜孜……是你的小名儿?”
叶良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孜孜的孜是我的梓?”
“绕口令?”
“你知道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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