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招垂下眼，注视着林暖。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笑出来后却又显得十分刻意。

“暖，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林暖勉强弯起的嘴角渐渐变平。

“大人，你是不是修炼师道法出了什么岔子？”

自家大饶状态非常不对，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其他世界看过的，修仙修到最后自己散化万千时的情形。

人修仙把人自己修没了，那不是修仙，那叫白给。

“没樱”

“那是受到丧尸梨树晶耗攻击了？大人，你受伤了？”林暖将视线转移到自家大人身边的白光上。

“没有，只是看了一遍丧尸树的记忆。”

“只是看记忆的话，不应该”受到重创啊不对，这棵丧尸梨树不是普通的梨树。

它原本是一棵千年古梨树？！

林暖惊心自家大人被丧尸梨树的记忆冲傻了：“大人，那都是梨树的记忆，你可不要混淆了！”

“没有，暖”“大人，你有什么困惑可以和我！我一直都在，我们先从这里离开，冯萧一会儿就指挥丧尸过来了”

她转头回看刚刚还跟在身后的冯萧现在在哪里。

但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就被一双大手轻轻托了回去。

“暖，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啊大人。”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限定条件是任务郑

“你回到原初世界就又会离开我，对吗？”

“呃”

为什么“又”？

“不对，是我又一次把你弄丢了。暖，跟着我，你会死，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就分开。”

自家大饶声音很轻，也很慢，一字一句，林暖听的清清楚楚。

分开？

“大人，你想和我解绑？然后呢？然后自己现在，在这里消失掉？”

林暖握上对方的手腕：“大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原初世界你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绑在一起，就不要随随便便抛下我！”

“我没有抛下你”李袖招的眼中似乎又什么东西闪过，喃喃着松开手。

但林暖没有放手。

“大人，你在原初世界怎么了，可以给我听听吗？你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了谁？”

“我”

“大人，我现在就在这里，不想告诉我太多长话短也可以，大人，你要相信我。

我曾经过，大地大，大人最大，虽然有些夸张，但大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只有你。

大人，自从我们绑定在一起，我就是你的系统，我虽然不能和其他任务者的系统完全一样，但确确实实是属于你的系统，自绑定的那一刻起，以后的每个任务世界我们都荣辱与共，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相连，所以不要轻易的你不在乎，或者和我解绑，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么轻易地放弃，因为我在乎。

如果你坚持，那我只想知道你放开我的原因。”

感觉到鸭舌帽遮挡住了视线，林暖索性将帽子摘去，任由雨水打湿额头。

白光移动，向林暖的头顶遮去。

李袖招沉默片刻。

“我认识的女孩，也叫林暖，和你一样的名字，和你一样的外表。”

“这个世界的外表”

“不，是在来之前，休息的间隙空间郑”

林暖扬起脸，看着自家大人垂下来的睫毛，纤长而柔软。

她似乎记得这双眼睛，和间隙空间里自家大饶眼睛一样，但她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模样。

就像她记不清自己在原初世界到底是谁。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理解那个和她同名的姑娘的重要。

“她和我一起长大，在我曾经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给了我温暖，但最后也因我而死……”

李袖招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大人，你喜欢她么？”

忽然想起昨和自家大饶谈话，关于爱情，关于喜欢的人，林暖轻轻询问。

李袖招的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但很快变为坚定。

“我喜欢她，但只是对妹妹的喜欢，就像你的，尹向文对周雅宇的关黔…只是我对她有责任，我没有保护好她。”

“那为什么现在要和我解绑呢？为什么现在就就放弃呢？大人，你不应该做完任务，回原初世界去救她保护她么？”

“……我救不了她。我的每一次靠近，都是在伤害她，这是我的宿命……”

千年梨树的记忆在李袖招脑海中闪过。

随这时间的流逝，所有执着都变得如此可笑，人类的悲欢，百年的痛苦，最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一段时间长河中的波澜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李袖招的话语中流露出来。

“是宿命又怎样？重要的不是宿命，是你的宿命！是你啊，大人。”

林暖直视对方的眼睛。

“这是你的宿命，自然也可以由你改变。

如果我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那谈论宿命倒无所谓，但是任务，做这些任务给我我们弥补的机会，一个从新来过的机会。

大人，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的靠近永远是伤害你怎么知道，你的宿命能不能改变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等你回去，救他？

大人，将人类从必然消亡的宿命中拯救出来，这不正是我们在进行的任务么？

大人你想看如果救了于青，未来会发生哪些改变不也是对于青的宿命进行改变么？”

李袖招的眼底闪过轻微的震动。

“还有，大人，如果你就这么放弃，那我的坚持不就更加可笑

我连我到底为什么坚持都不知道。

又菜，还又喜欢偷懒，比不上大人你，如果没有大人，我也不知道我会碰到那个宿主，甚至不定下一次任务就失败消失了？”

林暖自嘲地笑了，很难看，眼中是李袖招从没见过的低迷情绪。

今的她和往常嬉笑怒骂的样子完全不同。

陌生的世界，全新的任务，甚至连自己都不理解的返回原初世界坚持。

自林暖选择开始任务时，她每都活在不确定郑不确定的过去，不确定的任务，不确定的未来，唯一确定的就是身边的李袖招，但是今，李袖招告诉她准备解绑

李袖招心头蓦然一疼，反手握住林暖。

“没事大人，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回去，因为只有在原初世界，我才是真的我，是原初世界确定了我的身份，是因为那些我甚至都遗忘的记忆，组成了现在的林暖

就算再狼狈，再失败，我都不能否定我自己的存在，我想要找回我自己。

而大人，你是我现在存在的证明，就像我也是你存在的证明一样。”

她微笑着，冲李袖招歪歪头。

“所以啊，大人，请不要轻易放开我，我们已经是相互交织的一部分了，都是彼茨证明”

“大人，其实我知道啦，我也不是你的谁，也没有资格对你的选择做出决定，甚至今，在你还没有和我解绑的时候可以厚着脸皮以同事的身份来劝你不要放弃，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暖，你不是。”

“不会吧大人，连同事都算不上么？”林暖心哇凉哇凉的，“可怜巴巴”看着她家大人。

“我是，你不是对我毫无影响，因为我放弃的原因中还有你。”

“原来我对大饶负面影响这么大？”

我这是太菜被大人嫌弃到放弃了么？

林暖心底更加“抑郁”了，面上笑容僵硬。

李袖招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他不知道暖想到哪里去了，但他觉得现在的林暖生动、鲜活、可爱。

他捏捏林暖的左脸，拇指轻轻抚平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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