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落弯着腰把手中的小秧苗插在泥水里，一步步向后退。她感觉自己腿上挽起的裤脚快滑下去了，章落用小指勾勾。她半抬身对葱儿道：“葱儿，再递给我一把秧！”

葱儿站在田埂上，身边放着一个敞篾箩，她道：“小姐，插完这一把秧，我们回去吧！”

章落直起腰道：“别呀，还有小半筐呢！花田那块不能让我碰，我插插秧总没关系，田主人都同意了，阿亭难得有事忙没空管我们，多玩一会儿先！”

葱儿道：“小姐，您身上好多泥，回去会被说的。”

“洗干净不就行了，你站在那儿别动，把秧丢过来！”

章落接过葱儿抛来的秧，有几棵斜飞出去的她没接到，溅起的泥花一半落她身上了。“哈哈！”章落笑着，她拐着和泥的腿捡起那几棵苗，道：“你再丟远点，我刚插的就不整齐了。”

手里的青青的苗秧一棵一棵在她身前均散成一线，章落兴致大发，她边俯身边吟道：“面朝黄土背朝天暂作农人趁春烟退步向前清影浅浅呀么浅……”

阿亭这边找了她们好久，他问到田主人，老人扬手指了指远处田坎间的两点人影。阿亭向那方走，听到那丫头还在田里唱起来了。

“浅呀么浅呀……”

差不多一小筐的苗都被安在田里了，章落虽然累，但她非常有成就感地直起腰来，向葱儿道得意道：“怎么样，插得齐不齐？”

“齐，小姐快上来。”葱儿道。

章落踩上田埂，又寻到田间这附近的小水渠边洗了洗脚上的泥，她赤着脚走几步，总觉得自己走起路来不大对劲。章落扶着葱儿的肩，她把脚面翻过来看，竟然发现有一团软趴趴的东西贴在脚趾头那块。章落原本以为是团泥，但，那东西是活的！

“葱儿，这，这是个什么呀？”

葱儿也从未见过这东西，只吓得木然立住，她道：“我也不知道。”

章落为难地用手指抠抠脚掌上那活物，手指刚触到它黏软滑溜的身体，她就抖出一阵鸡皮疙瘩，尤其是，它还在蠕动！原本扁尖的头一下子伸成好长的一条！

“娘嘞！！”

章落慌张地使劲甩脚，她失声尖叫道：“这是什么呀？这什么呀？！”

葱儿在旁边也乱得不行，她道：“小姐，别急别急，我们，我们用簪子挑下它！”

“葱儿快点，葱儿快点！”章落立即坐到地上来。“小姐别踢，我在挑，别踢！”“好了没有呀？我的脚趾头好疼！它在咬我，它咬我！”“快了，小姐冷静，快了！”“娘呀！！”

………

阿亭慢步走了很久，他在田间找到此时正在地上打滚的章落，问道：“怎么回事？”

葱儿忙道：“小姐的脚…”

章落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她眼泪花花忙赶紧招手道：“好恶心的东西，吸在我脚上，它会咬人！”

阿亭半跪着拿起她的脚放在自己手上，他道：“别怕，只是水蛭。”他用手在她的脚上拍几下，那水蛭便缩成个团掉落在他手里。

“水蛭？是什么东西？小心它咬你，你快扔了它！”章落向阿亭叫道。

“一种水生的软虫，吸血，能入药。”阿亭把那只水蛭丢到旁边的沟渠里，他看着章落脚趾处破皮的伤口，皱眉道：“怎么硬扯…”他抬眼看她道：“你可真跑得快。”

章落笑笑道：“我只是…想出来多活动活动。嘶”章落抽口气，她的脚在他手上不安分地动动，她对着阿亭道：“疼，你别按我伤口那里。”

“能走吗？”阿亭问道。

章落靠扶着葱儿站起来，道：“只能踮踮脚回去了，葱儿，你把左脚那只鞋子给我吧。”章落正要从葱儿手中拿过鞋子，她却突然被阿亭背起来了。

“哎，阿亭…”章落道。

“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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