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乌,你丢了什么东西吗?”我问道。
不乌有些忧愁地看着我,道:“转蓬草又离家出走了。”
“转蓬草——咦,那家伙怎么又又叒跑出去了啊,咱不是已经建个房子圈个家出来了吗?”我问道。要是将这转蓬草榨压做成灯芯来烧,那绝对万古长明,贼油贼油的灵植,真不让人省心。
不乌道:“秋天到了,可能它想去看看外面的枯荣景象。”他又卜上一手卦,道:“找一找还是能找回来的,它喜漂泊辗转的性子还是改不了。荒落,方才你那位叫阿青朋友已经帮忙去寻它。”
“啊,他没有灵力,怎么找得到转蓬草呢?”我问道。
“我给了他司罗盘,能指方位,你看,他在这。”不乌用卜竹骨指着地面上画出的一幅手卦图,上面有一个缓慢移动的小点,“转蓬草,在这儿。”
我又向着他指的方位看去,一根枯黄的短茎正在手卦图上匀速向代表阿青的小点靠近。
“不乌,你不厚道啦,竟然不让我去。”我笑道,斜眼看着那缓缓移动的小点。
“我本想安了阵眼亲自过去的,既然你醒来,不如你去,我这也可好好看着手卦不出差池。”不乌道。
“嗯,我正好去逗逗它,看它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怕我,哈哈。”我道,“苇海,对吧?”
“对。”不乌点头道。
我到苇海的时候,阿青还没来,我就站在白苇地里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还真是句老实话,要是我起得早一点,拿司罗盘引转蓬草进苇海的就是我了。不过,它愿不愿意靠近我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曾经啥花花草草待在我身边都朝不保夕,没黑成灰就不错了。
转蓬草是一种灵植,虽然贼心思多,还天性漂泊不羁爱自由,但你若能让它喜欢上你,它平日里闲着没事集的天地精华就全送你了,一掷千金的那种,特豪爽。
不乌的转蓬草是他母亲传给他的,此后便跟了他。每到初春,不乌还会从它身上摘点蓬绒做些小鸟窝安在枝上呢,感情挺好的。但还是架不住那草的天性,每隔几十年它便闹次离家出走,去看看南荒的四域五湖什么的,有次不乌还找到别水泽来,不过我挺高兴的,和他结伴一起在西山欢乐找草。
我想到这儿不禁笑起来,差点忘记自己还要配合阿青来捉转蓬草。
苇海呢,就是一片很大的低地,其间多生白苇,不太高,细细的那种,也杂生些别的草,同样也矮。雨季时因为它很低,水哗啦啦汇入就聚成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像海,等入秋水退去,草们又活起来,绿黄漫成一大片,再过些日子,等白苇全都摇穗,又漫成大白的一片。
虽然现在不是白苇开得最盛的时候,但青黄白交杂点缀的样子也很好看,我放眼欣赏起苇海的景致来。
天高云淡,那颜色是轻轻的蓝,而其下绵延涌开的白苇丛,三三四四地结群开着蓬松软白的花穗,再往下看,是不太连续的青和黄,融在一起,又各自散开,托着自己开出的云朵,再看,阿青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向我走来,带着明朗的秋景如画。微风徐来,他身后成片的苇们摇摆着朵朵的白穗和纤纤的苇杆,像是被轻声哼唱出的一首舒缓的曲子,仿佛天地就渺远了,只有他一人正在向我走来。
“你怎么也在这?”阿青开口问我道。
“……我,我来和你一起捉草的。”我道。
“转蓬草,它在这里?”阿青道。
“嗯呢。”我转身让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苇丛上游荡,道:“它等下就应该很快会出来的。”
风吹过苇叶,漏出沙沙的细响。
“昨天晚上,对不起,我借着酒劲有些做过头了。”我道,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去看阿青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说实话,哪有灌洒不醉沾甜就醉到耍疯的说法,他或许会以为我的头从昨夜昏到现在还没醒呢。
我没听到阿青的回应,便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苇丛专心找着转蓬草,好像没有听见我刚才在说什么。
我心下叹气,又接着道:“还有那次你为我挡的狼妖的那一爪,虽然不知道——”,我也没想明白怎么说这个‘不知道’。
“总之,很谢谢你。”
“谢我?”阿青道。
嘤——,不然怎么办,表达个意思就可以了吧,这一路还是我养你的。
有风挽起他鬂边稍散的细发,他侧身向我,道:“你若要谢我,就跟我回北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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