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傻青,我问你干什么?哪是北呀?”我看着满目的树,相同的叶子,相同的树杈,就连被我们惊飞的几只鸟都像是见过好多面。
我抬头,日光澈澈地从头顶一片碧绿的枝隙间透下来,不知是我的心太急还是林子里不透气,好闷。
原来出了别水泽我就是个路痴,东南方是哪边?
我又带着阿青转了几转,还是一样的树,一样的叶,一样的鸟,在林间转悠的还是两个满头大汗的大傻瓜。
阿青一直跟在我身后,安安静静的。
不会真迷路了吧?
我腿软一下子跌坐在一棵老树的根旁,好像我不再走动路就不会迷得更偏似的,阿青也在我身边蹲下来。
“你累吗?”我问阿青道,“对不起啊,带你走了这么多冤枉路。”我盯着脚边的那根草,一副厌世脸。
突然,额上的汗被人轻轻擦去,我不由地张大眼睛去看阿青,他正拿着一方帕子替我擦汗呢,并不多话,也不理我脸上大写的吃惊。
白色的帕上绣着一朵紫色的幻莲,像又不像是我的东西。
我真正是受宠若惊,他之前还用剑指我要杀呢,没想到傻了后就变得这么温柔细心。
阿青为我擦干汗,颇有成就感地嘴角上扬,脸颊上一边一个酒窝为他的笑明明地点出几分纯真,看得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我认真笑起来绝对比他甜。阿青也学着我的手摸脸,像小猫舔舔爪子洗脸。
我真是心都要醉了。
我从他手里拿过帕子,也认真地替他擦起来。他宛如流墨一般的发在他的额角鬓边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本该是天成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可此时却无比温顺。
他眉如清晨醒来的远处深黛苍苍的山峦,明明净净又灵动可爱的眼如湖似泊,笔挺直立的鼻子,薄嫩透粉的嘴唇,还有两边脸颊上的小酒窝,真是难以形容的,甜。
似山如湖,天云明媚,我见过的湖光山色,好像都能在阿青身上找到呢。
好像他也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
“擦完了。”我把方帕往阿青手里一塞。
刚刚某一刻,糟糕,好像是心动的感觉,一定是我以前从没有这么的近地看过男的,要么就是他生得太有迷惑性,都怪林子里太闷。
一个人惯了,总会有某些可怕的联想,我应该没沦落到是个男的就想绑了逼亲的地步。
嗯嗯,我只是送他回岩芜境找回他智识的,从没真有动他的念头!虽然有人陪着挺好的,但自由自在才是我最舒心的事。
“饿了。”阿青拉拉我的衣袖。
“哦。”我甩甩自己的脑袋,然后变出身上携带的食物,将它们移在一张我先在地上铺好的布上,道:“吃吧!”
阿青拿起一颗野草莓放进嘴里嚼嚼,马上吐出来,难受得舌头卷在一起都不能打直。
“怎么了?”我赶紧拿起一颗尝起来,咂巴咂巴嘴道:“不就是酸,你至于吗?”
“我想吃甜。”
“真不巧。”我心道。大家给我准备的食物里酸苦辣咸淡都有,就没有甜,因为我一吃甜就会变得昏昏欲睡,兴起了还会耍疯,还自以为行为正常理所当然。我盯着地上这一摊食物,有些犯愁,道:“乖,我这没有甜的,你试试其他口味的好不好?”
之前尝人间吃食的时候,你也没特意要甜的吃啊。
阿青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我。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我只好抬手摸摸他的头,哄道:“阿青啊,这食有五味,杂开来滋味有千百,每一味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不要偏爱甜,就只吃这一味嘛,每个都试一点,你或许会发现更喜欢的呢?”我递给他一个看上去不那么酸的野草莓。
阿青似懂非懂地接过这个小草莓。但当阿青每个轮试一遍之后,他还是表示自己要吃甜的,真是个固执的孩子。
“你先在这些中挑点吃的垫垫肚子,等我们出去了再找甜的吃好不好?”
“好。”阿青道。
我看着头顶上碧玉翡翠般牢实的天穹顶盖,干脆倚树躺着,只能等我的蝶儿指路了,但它们只能在傍晚夜暮时分才能变出来,大清早也行,不过现在应该是正午,只能等了。
干什么呢?睡午觉吗?好闲。
“阿青,”我戳戳他道,“你有过什么有趣好玩的事吗?跟我讲讲呗。”
他正在折方帕,抬头一怔,道:“姐姐想听什么?”
“别叫我姐姐呀,我们俩明明一样大,嗯,起码外形看起来一样,我有名字的!叫我荒落吧。”我道。
“荒落姐姐。”阿青很有礼貌道。
“什么姐姐妹妹呀,喏,你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从他手中把那块被他叠的整整齐齐的方帕一手扯过来,盖在自己的脑袋上,冲他摇摇头道:“你三岁我就三岁,你八岁我就八岁,你七老八十,我也是个老太太。交个朋友为的是开心嘛,排什么辈份名号怪麻烦的。我叫你阿青,我的名字是荒落,所以你应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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