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余绮站在门外探进半个脑袋。
“在,小七姑娘,有什么事?”谢子漫放下书卷,说着正要从榻上站起身来。
“不必,不必,你坐。”余绮三步进屋,在谢子漫身边坐下,道:“我有个东西给你。”接着便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一只木蜻蜓。
“特意雕给你的。”
“给我?”谢子漫惊喜道,他看了又看眼前这只刻工精巧,扑翅欲飞的木蜻蜓,“小七姑娘有心了,叶兄本就是因我而受伤,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所做的只是自己应该的。”
余绮道:“不是的,这只木蜻蜓是谢你上次替我辨香的事,本来早该给你了,一直搁到现在。”
谢子漫道:“所以你雕了这只木蜻蜓,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亭’字。”
余绮道:“对,谢公子你说过的,你是因为有人喜欢调香才特意去学,我听说那位莫家小姐调的香也是一绝。”
谢子漫轻笑道:“世人都劝我忘了她,而你却雕这只木蜻蜓提醒我记住她,为何?”
“因为我不是人呀!”说完余绮的手还往桌上一扑,惊得谢子漫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哈哈哈哈…”余绮笑起来道:“谢公子这么不经吓,我师父可比你耐吓多了!”
谢子漫缓然道:“那也是你经常锻炼他嘛。”
“谢公子,”余绮正经道,“我呢,其实只是顺着你往下说,本来我是想雕一个小物件送给你,小的小的就雕只昆虫吧,蝴蝶,蜜蜂,蝉和蜻蜓我样样的都捉了几只,但蝴蝶太俗,蜜蜂太小,蝉不好看,就挑蜻蜓刻给你。没别的意思,我也记不太清那位莫家小姐的名字里是否有一个‘亭’字,全是你告诉我的。”
“是我吗?”谢子漫有些神伤。
余绮道:“有些人要是住进了心里,就赶也赶不走了,别勉强自己。并且那位莫家小姐或许是在冥冥中感受到你对她的情意,这才心中安然,不至于变成那日我们撞的女鬼一样,化身邪厉作崇,被整个的化解掉,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谢子漫认真地看着余绮道:“你说的,跟叶兄说的真像。”
“我师父说了什么?”
“他说,能爱的就抓紧,不能爱的就藏心里,毕竟人活一世,除了爱,身上还有着责任。谁没些过往事,向前走才有今后。”谢子漫道。
余绮道:“他那些天日日守在你身边,就只说了些?”
“我当然总结了一下。”
“哦,”余绮点点头又道:“他有没有跟你提一些自己的过往事,比如,关于小尾姑娘的。”
“没有。”谢子漫将茶杯端到嘴边。
“撒个谎都这么敷衍我,真不是朋友,这个木蜻蜓我要拿回去。”余绮拿上木蜻蜓起身要走。
“这旧事你还问干什么?”谢子漫道。
余绮道:“他以前也老拿这种话来堵我,可这又不是你的旧事,说来听听又如何?”
“又不是不愿跟你讲,叶兄秉性如何你比我更了解,我知道的本就不多。”谢子漫道。
“那我就只问一句,小尾姑娘是怎么没的?”
谢子漫瞅一眼余绮道:“你还真是直戳人痛点,我说完之后你就莫再问我。”
“嗯嗯,你讲。”余绮凝神等着他说话。
“叶兄说,小尾姑娘摔下来,他没有接住。”
“小尾姐姐明明是花仙,怎么可能就那样没了,她要是摔进土里还能长出叶子摇摇呢。”余绮刚给叶修远擦净身子,又喂了他点水,这才坐在床边,捏着香囊自言自语。
馨香点点。
这囊中的香气经久不散,根本不是香料如何如何,而是因为这香囊里的一缕花魂。
三年前,她一时撒泼,故意扯坏了叶修远的香囊,有悔意后发誓在一月内修好,可她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法复原成以前的香味。尽管后来叶修远并未追究,但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后借谢子漫之力辨识出了原件中已经破碎的白粒小丸的成分“云伴花阴”,一昧冷僻的,能安神结魄的粉状香料,波折辗转终于修好了香囊把它还给叶修远,也在梦中遇见了那一缕花魂。
余绮道:“姐姐,你是从前给我糖吃的那位姐姐吗?”
小尾道:“是呀,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
余绮道:“嗯,小尾姐姐你怎么会入我的梦呢?是因为叶决哥哥吗?你放心,我只是跟着师父学医,小尾姐姐若是喜欢叶决哥哥,余绮绝不会和姐姐抢。”
“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被自己封在香囊里,你看到的只是虚相。小尾喜欢的叶决与叶决喜欢的小尾都是从前的,再也回不来。”小尾道,“你还记得我那幅画像吗?当时他把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烧了,没想到还有遗漏,让那幅画留了下来。”
余绮问道:“为什么要烧掉?”
“我说,只有烧掉它们我才能不为尘世所缚,才能入生途。”
“姐姐是骗他的吧,你是怕师父见那些东西伤心,才这样说的。”余绮道。
“你知道?”
余绮道:“关于姐姐的事,我去打听过,可以前叶府的人早散了,旁人对你的印象也是模糊,只有师父的特别清楚,但他不愿提,还是我自己在他那儿东挖西凑,又见着姐姐,才明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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