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雨香镇,因着水汽颇盛的缘故,向来湿热难捱。
容晴走在石板路上,发间垂下的几缕发丝便黏在了颈边,更别说有些汗湿的里衣了。
斑驳的青石板,一处处凹陷聚起了水洼,偶尔被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起了涟漪。
“时已至夏,我在此处将近有一年光景,这具肉身我都习惯得像是我自己的了。”容晴摇头苦笑,循着心字禁的牵引,穿行在黑瓦灰墙间。刺目阳光在密集的巷道间明明灭灭,墙头探出的枝叶中缀满了一粒粒指甲盖大小的明黄色花朵。
这是容晴在这幻境中第一次走出周家大院。
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得很。怎么突然就能离开了?
不过,既然能走出周府,容晴也不客气,直接就循着白蝶的位置去找钟秀。
哪怕知道这次幻境与钟秀有关,她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但容晴自那日钟秀离开后,心中不无担忧和思念。
喜欢一个人,不正是如此吗?
……
容晴便是在这样的心意里看到钟秀的。
蝴蝶铺展着雪玉般的翅膀落在女孩的肩头,依偎在松松垂落的发辫旁。
钟秀正坐在门槛上,膝头放着一本小书,书页上突然出现的阴影,让她疑惑地抬起了头。
“先生。”她一时喜一时窘。
喜得是阔别已久的容晴突然出现,窘得是她现在看的是图画,给那些不识字的人看来玩的。
钟秀连忙合上了书。
“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容晴温声说道。“自从上次之后,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了。”
钟秀闻言,眨了眨眼睛。柔嫩的嘴唇抿着。
“阿秀不想先生吗?”容晴揶揄道,“怎么见到先生是这副表情?”
“没有。”钟秀赶紧摇了摇头。肩膀上的白蝶被她猛然的一个动作惊到,霍得飞起。
钟秀自上次的事回到家中便是挨了一顿打骂,不仅父母不再提入学堂一事,更是商量着再养她几年便将其卖作商人妇。
然而这些,钟秀看着容晴却是开不了口。
容晴见钟秀闭口不言,心中自有计较,于是转移话题问她,“你爹娘呢?”
书肆关了好几扇窗,采光不足,内部看着阴暗了些。
换个话题果然让钟秀放松许多。
“阿耶出去了,阿娘在楼上。”钟秀立马应声,发辫一甩,就往楼上跑去,“我去告诉她先生来了。”
容晴笑着点头,抬脚迈过门槛。
……
眼前的妇人或许年岁并不大,可是皮肤粗糙,眼神也不似年轻人那般清亮。这是容晴初初见到钟秀母亲时的印象。
“这丫头也太不懂事,竟不知道招待先生。”妇人的语气还算温柔,她将钟秀赶到楼上,自己在书肆里间请容晴坐下,摆好了茶具干果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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