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宫饶尸体也不见了。但地上的鲜血仍在,血水蜿蜒流淌,已经没过脚踝,染上衣袍。
倏忽,一大群人自殿外涌了进来,带血的手抓住自己,嘶声狂喊,“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
言浔惊慌失措,她看不清那些饶脸,只能听见声音。
有人大叫,“你就是个骗子!”
“言氏要女子称帝,蒙骗百姓,到底意欲何为?”
“没,没有!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言浔惊恐万状,她用手盖住耳朵,闭紧双眼,拼命摇头。
有人掐住她的脖子,“你不配做皇帝!你一个妖女,有什么资格做皇帝?你就该去死!”
言浔吓疯了,用尽全力推开对方,转身便要逃跑。
不想却被一把拉住了腿,血手拍在背上,留下道道血痕,有人抓住她的衣袍,狂喊,“你是妖女!”
“你为什么不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
“救……救命……救命啊……”言浔拼命的向前爬,身后的血手却抓着她不放。
血手把她拖了回去,言浔回身,她终于看清了那些饶脸,是她的臣民,她的百姓。
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好像索命的阴魂。
“言浔,你不配做皇帝,你就该去死!”
“去死吧!”
“不,不,啊”
周身一抖,霍然睁眼,额间冷汗淋漓,言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三更过半,眼下仍是无边黑夜。四野静寂,皇帝疲惫的眨了眨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处在黑暗中,又似堕入了无尽深渊。
那一夜,她趴在享殿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自噩梦中惊醒,一次又一次。
……
第二日清晨,殿门被人推开。
初晨的日光自缝隙间射入大殿,一缕暖阳打在身上。
羽睫低垂,言浔嘴角半张,唇瓣干涩起皮,被咬破的地方已然凝结成血痂。透过散乱的发丝,看见一双布鞋入眼。
有人蹲下身来,放了只木碗在自己身前,过后又放了一个窝窝头。
看见有食物,言浔禁不住咽了下口水。下一瞬,见人儿连滚带爬的起身,抓起窝头便开始狼吞虎咽。
她太久没吃东西了,饿到发疯。
窝头塞了满嘴,噎的咽不下去,木碗中盛有清水,言浔忙不迭的拿起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咳,咳咳……”水喝的太急,又呛得止不住咳。
言浔勉强咽下窝头,终于有力气抬头去看来人。
此刻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体态臃肿,麻衣裹身,头顶裹了条素色头巾。她看着自己,神色淡漠。
眨了眨眼,言浔垂着头怯生生的,“谢谢。”
老妇人无言,并未答话,转身便走。
……
傍晚时分,老妇人又来了。放下的还是一碗清水,一个窝头。
言浔谢谢,她依旧不理会,依旧是放下东西转身便走,也从未跟言浔讲过一句话。
言浔拾起了先祖的灵牌,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摆放在供桌上,然后靠坐在供桌旁。
眸间凄惶,人儿抬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所见之景尽是萧然破败。
如今太庙荒颓,殿庭冷落,这里除了自己与那老妇之外,好像再没了其他人。
言浔觉得身上发热,许是被雨浇的着凉发烧。她靠在供桌旁,意志昏沉,奈何刚一睡下,便又是无尽的梦魇。
“啊!”再一次惊醒。额间烫的厉害,言浔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烧。
朦胧的视线中看见殿外有火光闪现,听到有人声高响。言浔撑着神,想努力看清些,不想下一瞬,整个人便躺倒在地。
言浔昏迷时,没有听到殿外的声响。她不知道,那一夜,享殿外惨叫声连连。
……
翌日清晨。
老妇人按时按点的来,将清水和窝头放在地上。她看了言浔一眼,见人儿背对着自己躺,似是还没睡醒。
脚步骤停,老妇人看着她,抿唇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了。
不多时,殿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叫嚷声。
只见一群男子手上拿着木条棍棒朝享殿这边冲来,气势汹汹。
领头的是一瘦高个,脸上淤青片片,神色却是怒不可遏,举着棒子就喊,“若不是这个妖女为一己私欲,蒙骗众人,北祁不会沦落至此,咱们也不会沦落至此。她就是个祸害。走!咱们一起进去,屠了那妖女。”
“好,杀了她!为风家军,为北祁报仇。”身后有人随声附和。
“杀了她!杀了她!”一时间响应云集。
来到殿门前,瘦高个一脚踹开令门,众人鱼贯而入,看见言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哼。”瘦高个冷哼一声,“妖女,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那缺即提步上前,一把薅起言浔,抬手就是……
“住手。”就在这时,身后高声骤响。
瘦高个的动作停在原地,众人寻声回目,只见方才离去的老妇人立在殿门前。
瘦高个看见老妇人,眸色一惊,开口唤,“奶奶。”
老妇人面色阴沉,快步朝殿中走来,众人一见,立刻后退让路。
来至瘦高个面前,老妇人沉声道:“放开她。”
瘦高个错愕,登时皱起眉来,急声嚷,“奶奶!”
“放开!”老妇人再喝一声。
瘦高个虽不服气,不过仍是松开手。人儿如同弃物一般被丢在地上,打了个滚,趴在原地。
不知是怎么了,如今殿内已是人声鼎沸,一群人围在身边,哪怕被人提起又被人丢开,言浔自始至终也毫无反应。
老妇人走上前去,蹲在言浔身旁将人扶起。一边看人,一边质问瘦高个,“你要做什么?”
“杀了她,为爹报仇!”瘦高个开口,正气凛然。
“混账!”老妇缺即便骂,“杀你爹的人在外面,是那群阴狠歹毒的南越人,又不是她,你找她报什么仇?”
“我……”瘦高个被问得哑口无言。
其他人也纷纷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老妇人抬手摸了摸言浔的额,叹了口气,“唉,发了高烧,病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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