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清茶,林将与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半眯着眼,任阳光穿透树叶,斑驳落影,打在自己脸上。他没说话,反倒是秉柊继续侃侃而谈。
“七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公子对皇上的情义秉柊都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可皇上……”秉柊顿了顿,没在继续说下去,不过面上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
此言一出,仰面休宁的林将与登时墨瞳一睁,旋即看向对面那人,一夕间,面上的惬意尽数全收。顿了顿,继而垂眸盯着那瓷盏默然无声。
“如今北祁三分局势以定,皇上对公子又一直有所忌惮,在这种情况下将前尘诉出,这无异于是暴露软肋。我只怕……只怕她会利用这一点,趁势反戈,推公子下无间地狱。”
秉柊认认真真的说,林将与认认真真的听。此刻的相国,一扫平日里的轻狂倨傲,神色间竟有些莫名的低落。目光落在青瓷盏前,良久,“我在赌!”他开了口,语调中多了些一往无前的决绝。
“赌?!”秉柊又重复了一句,面上的表情相当震惊。
林将与抬眸,清轩俊朗的容颜在日光下染起一抹光晕。那双墨瞳看了看秉柊,复又移向了棋盘。骤而开口,一字一句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既然敢说,便不会怕。”下一瞬,唇际挽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多了些坦荡。“我就是要赌,就赌她心里有我,她舍不得杀我。”
秉柊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生怕林将与会不知道结果一般,又追问了一句,“哪怕赌输了,万劫不复?”
拿起盒中棋子,在指腹摩挲片刻,嘴角的笑意又放大了些。林将与并未落子,他不必下了,如今他要把落子的权力交给言浔,是留是杀,他要她选。
弃子归盒,下一瞬倾身而起,欣长的身影于日色中转身,留下一道背影与一句,“我不会输。”
林将与口中所言虽尽是豪言壮语,可转身之际却无人见他嘴角笑意一滞,眉宇间尽是惆怅与落寞。
那道身影潇洒离去,转过回廊时便又停下了脚步。抬眸望着檐角飞落的青鸟,良久,方才还信心满满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言浔,你当真舍得杀我?”恍然间开口,林将与凭空相问,可语调中却难掩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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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言浔以用过了晚膳。
彼时,只见其正坐在龙案前,平视着面前摞叠如山的奏折,小皇帝并没有着急去翻阅,转而以朱笔轻轻敲击桌面。一声接一声,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殿外忽有一阵响动。言浔寻声望去,见是掌灯的内官,眸中的明光一瞬倾灭,小皇帝回过身去继续托腮静坐。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言浔以朱笔敲着桌面,心中百无聊赖的数着一,二,三……
“皇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案前言浔身子陡然一顿,手中朱笔叩桌声骤停。再一看,那张青玉似的小脸难掩欣喜,却又不得不努力克制。整理心绪,转过头去见林将与缓缓走来。
“今夜怎么来的这么迟?”言浔佯装无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又将早已干涩不堪的笔端在砚台上润了润。
拂袖落座,今夜的林将与嘴唇发白,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轻声答道:“哦,今夜赵常奉在阮鋆涧设宴,邀请群臣,我去吃了杯酒。”
“阮鋆涧。”言浔跟着念了一句,复又点了点头。心下想着阮鋆涧在帝京的最北处与宫中相去甚远,林将与这一来一去定是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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