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阶下赵捷急匆匆走出队列的模样,言浔登时便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念不妙。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奏。”
“臣启奏,十年前相国林将与因谋反被贬一案属有冤情,如今此案查明,当年相国未有谋反之意,还请皇上秉公办理昭告天下,还他一个公道。”
赵捷说的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言浔则轻阖双眸,心下想着该来的还是会来,却不想他们会如此颠倒黑白,强加说辞。见赵捷把话说完,方睁开了眼,眉目凌厉。
赵捷抬头,只瞧见言浔抿紧的唇。寻常人都看得出他在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顿了顿,龙椅之上的少年终是冷冷开口。“赵爱卿进言前,可有遣章错意过?”
此话一出,只见赵捷“嗯?”了一声,怔在原地,显然是没有想到言浔会这么问。
“既然赵爱卿上奏称此案错断,那朕倒要问问你。方才你口口声声说属有冤情,有何冤?现已查明,是何人查明?林将与未有谋反之意,那当年他勾结朋党,自立军队又到底是意欲何为?”言浔一声声的逼问,威势到同昨夜的林将与不相上下。
阶下的赵捷当即被问得哑口无言,直愣愣的看着言浔。
他今年四十有六,在朝中自持官大年迈早已是横行霸道,就算言郗氏垂帘听政时也未曾有所丝毫顶撞。想来林将与同他交好,让他为自己进言也正是因此缘故。只不过今日,在这么多朝臣面前,被一个稚气未消的孩子诘问的连话都说不出,一时间只觉颜面尽失。
“你……”下一瞬便当机喝了一句,可话到嘴边碍于皇室威严,方才作罢。
见赵捷有些招架不住,队列的另一侧,与风泽相对而立的正是御史大夫沈乾爅,此人算得上是中年得志。年过三十便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加之在官场打拼多年,也算得上是老奸巨猾。当年言郗氏也是对其忌惮不已。
他走出队列时,言浔那颗原本还想倔强死扛的心登时便陡然沉下。
“皇上英明,赵大人进言之词确有不妥。”而那句夸赞更是沈乾爅的惯用伎俩,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就像是战场上的一道警钟,下一刻千军万马便呼啸而来。
“但是,皇上有所不知,此案当年确实也是众难群疑。林将与是不是真的勾结朋党,自立军队,这些都只不过是为他立罪的说辞罢了!就算在他被贬边疆之时,也从未曾查出过一个朋党,而那些军队也不过只是一个朝臣所豢养的家仆罢了。”
说到此处,沈乾爅悄悄抬头看了言浔一眼,见其面色难看便立刻转换说辞。“这些暂且不提,毕竟往事已沉,不可追忆。就说如今,今日,林将与他就站在殿外。以一个谋反逆贼的身份,祈求为自己沉冤昭雪,希望继续为北祁,为言氏皇族尽犬马之劳。这便可以让所有的罪名谣言不攻自破。”
“谣言?”言浔定定的反问了一句,毕竟这是当年言郗氏的判决,又岂能容沈乾爅说成是谣言。
见言浔指出了自己的漏洞,沈乾爅反应很快,骤然一声长叹。“唉!十年前先帝驾崩,皇上年幼,太后不得已垂帘听政,昼夜操劳,想必是听信了佞臣谗言,这才错怪了忠臣。”
言浔听着,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撇了撇嘴,方欲开口却不想被沈乾爅抢先了一步。“皇上,依微臣愚见。如今太后仙逝,所有的治国重担便都落在了您一人身上。我与风太尉虽想为皇上分担政务,可本职重责在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今局势纷杂,想来也必定要复相国之职来为皇上排忧解难。可这举朝上下,论宰执之才,又有谁能胜的过他林将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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