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门生旧故之情,还不是念在银子的面上。”杭瑞景摇摇头,轻叹道,“这么多年,他们家但凡嫁娶寿辰甚至白事,父亲都会随上一份厚礼。送了二十多年才拿到这么一封请柬。只怪我们杭家在官场上势单力薄,只能拿银子铺路,积攒人情。”
杭云素不由诧异,随即又有些恍然。
从前她帮着祖母掌管家中生意,倒是知晓一些事。杭久新在外任官这么多年,官风一向清廉,名声极佳。家中为了补贴给他仕途上打点的费用,每年生意收益的十之六七都送到了杭久新手上,这么多年流水一般花出去的只怕有十余万两银子了。
见杭瑞景神色微郁,她不由柔声劝慰:“官场上拿银子铺路,虽说起来不那么好听,可也是许多人都用的法子,况且也不影响父亲做一个好官。素素倒觉得幸好崔家还认咱们送去的这些东西,倘若人家真的视金钱如粪土,我们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该发愁了呢。”
“道理哥哥其实都明白,只是提起来有些憋屈罢了。”杭瑞景明白她担心自己,心中温暖,朝她挑眉一笑道,“等以后哥哥撑起咱们杭家门庭,也尝尝别人上赶子送礼的滋味。”
杭云初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没想到哥哥还没入仕就想当贪官了。不过如今咱们家其实也有不少人巴结着送东西,只是他们和咱们家比,也是人微言轻,哥哥不注意罢了。”
杭瑞景闻言缓缓敛了笑,面色透出一抹郑重肃穆。
杭云初以为是自己刚刚的玩笑开过了,毕竟没人喜欢被叫成贪官,忐忑间正想要解释,杭瑞景却先开了口。
“初儿这番话,教哥哥实在惭愧。这世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利益规则不外如是。我若沉迷其中,只会愈发贪得无厌,忘了读书济世的本心。哥哥真要多谢妹妹的提醒。”
听他说得这般慎重,杭云初倒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红:“其实这些话哪怕初儿不说,哥哥也会明白的。初儿相信哥哥以后一定会是个受人爱戴,流芳史册的好官。”
“不光受人爱戴,流芳史册,还要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哥哥,你说对不对?”杭云素也跟着笑眯眯道。春闱过后,杭瑞景就要娶妻了,她可是很期待有个大嫂,还有大侄子。
杭瑞景听了又气又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知道打趣你哥我。”
杭云素咯咯笑起来,娇美的五官灿若桃花,如水的眸子闪着调皮又欢愉的光点。
看着他们之间的亲昵,杭云初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按理说,她和杭瑞景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情该更深厚一些才对。可杭瑞景对杭云素也是十分关心爱护,丝毫不弱于她。而且在杭云素面前,杭瑞景似乎更放得开些。有时他开些玩笑,杭云素每回都能大大方方地回应,不像自己,总记得要端庄持重,即使是自家哥哥,怕也会觉得无趣吧。
“初儿在想什么呢?”杭瑞景见她沉默不语,出声问道。
“哦,没...没什么。”她回过神,连忙笑了笑,又道,“对了,哥哥说的烦恼之事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杭瑞景顿了顿,脸色有一丝难得的窘迫,“这次寿宴陈大人也会去,哥哥想在他面前留下点印象,却不知该如何做,正为这个发愁。”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能让哥哥这般敬仰?”杭云初好奇道。
“妹妹应当听说过,就是那位年少成名,有宰相之才的陈大学士。”
话音落下,笑容还未褪去的杭云素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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