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扫过，眼里划过一抹思虑。

时间已经不早，虽然四周人群依然热闹，她们却该回去了。梁沛遣了一个护卫回去通知船夫来接，与元晖一起将她们送到了船上。

负手站在岸边，他目送那画舫渐行渐远，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元晖此刻心情倒是不错，伸手拍拍他的肩，招呼道：“走吧，还看什么呢？”

梁沛轻瞥他一眼，笑了笑，唇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我认识晖公子也有几年了，竟不知原来公子与陈大学士私底下还有交情。”

元晖表情一顿，随即哈哈一笑，满不在意道：“梁三公子可真会开玩笑，那陈大人虽年纪不大，眼里却只有公务，跟那些长胡子老臣没什么区别，无趣得很。我怎会与他有什么交情？”

梁沛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神态自若，看不出什么破绽，便挑挑眉没再追问。

先前元晖特意提醒他不要对杭云素生出心思，他只当是他自己看上了，不想让他横刀夺爱。但他一路冷眼旁观，元晖对那杭家姑娘的表现并不像是有什么特别想法，倒是陈庭归的出现和之后的举动让他有了些许猜想。

一个灯笼其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放在陈庭归身上却太不寻常。他可不信真的只是因为“恰好碰到”这个原因。

看来，他真的离开燕京太久了，很多事已经摸不到头绪。

他看向元晖，换了个话题：“听说晖公子的兄长，平南郡王世子就要进京了。兄弟团聚，晖公子想必十分高兴。”

元晖的脸却一下子黑了，冷哼一声：“他来便来，我高兴什么。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说完，他便一甩头大踏步离开了。梁沛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眉间浮现一丝诧异，随后又缓缓笑了起来，眼底精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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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杭府的时候已近亥时，杭云素今日玩得尽兴，也有些疲累，由着含真和红珠伺候着，梳洗后便躺下了。

带回来的那兔子灯笼因做得精巧，且镶有两颗红水晶，确实也值几个钱，便被红珠收了起来。

怕人多看顾不来，红珠没有跟着自己上岸，怕她担心，杭云素没有告诉她遇到陈庭归的事，自己却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才收到自己写去的关于亲事的信，结果今天就碰到她与陌生男子一起逛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

想来肯定是误会了的，要不然怎么特地让梁沛转赠个灯笼给自己。摆明了是在提醒她。

心里定是恼了她的，要不明天再写封信解释一下吧。

可这样一来，或许反而会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杭云素揪着被角，只觉愁肠满怀。即便是整理再厚再乱的账本，也不及哄陈庭归来得如此麻烦艰难。

辗转了大半夜，她才在疲惫困扰中迷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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