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皇上封了玺,官员们正式休沐。
杭久新难得清闲,除了偶尔见见客,便是在书房翻翻书,有时与杭瑞景讨论些时事政务。杭云初身子也好了,一家人每日都会坐在一起用膳,自是一派其乐融融。
除夕这天一家人起身后先聚到小竹斋用了早点。下人们早就扫洒生火挂灯笼地张罗起来,金氏取了准备好的洒金红纸,杭云素负责磨墨,杭久新执笔写好对联福字,再由杭瑞景贴好,杭云初则在一旁帮他刷糨糊。
这些事自然可以交给下人做,只是杭久新延续着杭家的习惯,一直都是一家人亲自动手。从前杭久新在地方上任职时,都会尽量回齐阳过年,杭云素每回都在他身边帮着磨墨。这也是她一年里最开心的时候。
又在小竹斋坐了一会,金氏便让她们回屋里歇着了。中午是在各自院里简单吃些,沐浴更衣,晚上杭久新带着祭拜祖先,然后再一起用年夜饭。
红珠的伤也养好了,前两天便重新开始当差。杭云素回屋后,在书案前坐了一会,然后从旁边的竹箱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递给了红珠。
“送去吧。”
“小姐,咱真要送啊?”红珠接过匣子,有些意外。这东西杭云素前几天就做好了,却一直放着没动,她还以为是不想送了呢。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好人。
杭云素点点头:“他这次帮了我,总该有点表示。”
“好吧,但愿他收了东西,以后能对小姐好点。”红珠闷闷道,把东西收了,快步出了静阁。
杭云素目送她离开,想着她说的话,眸光微动,眉间浮起一抹怅然。
在那人看来,世上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做的事。什么人情恩惠,在他眼里毫无价值。她早就知道了,也不抱什么希望,否则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只要能不惹他生气,能安稳地将日子过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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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府。
谈文渊已在这里住了几日。因着是陈庭归邀进府的第一个客人,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十分用心。
今日除夕,他照例早起晨读,直到近午时才出门,发现院子里已经焕然一新,到处都挂了灯笼红绸,廊下还摆了一排开得正艳的绯红杜鹃,满眼的喜庆。他已有几年不曾这般热闹地过年,一时有些恍惚。
府里的胡管事领着小厮,捧了个插着红梅的花瓶正要给他送进屋,瞧见他站在廊下,忙过来打招呼。
“谈小公子,您出来啦?大人一早便进了宫,您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谈文渊回过神来,忙道:“没有,倒是这些时日麻烦胡管事照顾了。不知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胡管事眯眼笑道:“谈小公子太客气了,大人吩咐我们好生照料您的起居,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您且忙您的,这些小事有我们就行。”
谈文渊生性质朴,没有那股子文人的高傲之气,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也十分谦和,平日大多时间都在读书。府里下人对这位新来的客人好感颇多。
知道自己是插不上手了,谈文渊也不勉强,说了几句便由胡管事去忙了,自己则到后花园去坐了一会。
园子里静悄悄的,地上还覆着一层未化的积雪,他随意逛了一圈,便在一座八角亭中坐了下来,望着前面一株月桂发起了呆。
早在老家绍扬读书时,他便常听师长们谈起陈庭归。除了绝艳的才学,被谈论最多的便是他的身世,每每说起便唏嘘不已。
陈庭归出生禹州一户名不见经传的商贾之家,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这家的老爷宠妾灭妻。陈庭归是在一个偏远的庄子上长大的,直到他一路考到举人,那家人才记起还有这么个儿子。
后来他金榜题名,得了圣眷,却始终没有认回禹州那个家,如今偌大的学士府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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