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与老爷这二十年在外奔波,回齐阳的次数扳着手指都能数过来。杭家在齐阳是被高看一眼不假,可这生意不是强买强卖,做得不好照样关门。老太太这么多年没让我和老爷为银钱操过一分心,你可知有多难?当年的事情妈妈莫不是已经忘了?”
于妈妈脸色发白,强撑着道:“当年的事老太太从没亲口说过,不知真假,说不定是那些下人们夸大其词。”
见她这般冥顽不灵,金氏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靖安十年,齐阳家中的染坊被一场雷火烧了个精光,几个制染料的老师傅更是全部葬身火海。杭家老宅上下百口都靠着染坊养活,全都又惊又慌乱成了一团。老太太当时正生着病,硬是强撑着亲自上阵制染料,重修染坊,还要提防着其他染坊的暗中动作,花了整整两年才恢复元气。其中艰辛她不说,妈妈便当不知道么?”
“你以为素素缘何对衣料颜色这般精通?当年她一个小娃娃起早贪黑跟着老太太在染坊里研制染料,吃了多少苦头?老太太走得突然,家里的生意没了主心骨差点出乱子,她一个小姑娘硬是扛起了这担子,妈妈可曾听她提过一句?”
于妈妈哆嗦着嘴唇,强自争辩:“夫人这般心疼二小姐,可到底她不是夫人...”
“住嘴!”金氏厉声喝断她的话,望着这老仆心中恼怒失望痛心。原本还打算让她替自己看顾些杭云素的事,现下却觉得没有指望了。
“妈妈心中既对二小姐有这般多想法,怕以后也当不好差了。正好新买的庄子里有处院子不错,妈妈过几天便搬过去,从此就享享清福吧。”
于妈妈大惊,当即跪倒在地,痛哭道:“是老奴糊涂了,夫人原谅老奴这一回,老奴还想看着初儿小姐出嫁,求夫人念在老奴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服侍夫人的份上,让老奴待在府里,便是做个扫洒婆子老奴也愿意啊!”
金氏闭着眼,良久后叹了口气。
“妈妈跟了我有二十年了,从前艰难的时候尚能眼明心亮,怎得如今日子顺畅了,反而越来越糊涂看不清了呢?”
“今日这些话若是传进老爷和素素耳里,你让我如何为人妻,为人母?初儿若听了妈妈的话,如何不和素素姐妹离心?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挣得这样的光景,妈妈这般行事岂不是要搅乱这个家?”
“老奴对不起夫人,夫人怎么责罚老奴都行,只求别把老奴赶出去,老奴到死都要服侍夫人...”她呜咽着道,头伏在地上,整个人都塌了下来。
看着她老泪纵横,金氏心道总该明白了,便软了声音。
“罢了,妈妈便在房里闭门思过,等开了年再来我院子里吧。”
“是,谢夫人,谢夫人!老奴这就回去,回去。”
于妈妈喜极欲泣,连忙给金氏磕了三个响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颤地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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