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妈直到杭云素离开后才回来,一贯带着笑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沉色。
“怎么了?”金氏虽觉疲累,可瞧见她脸色不对,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
“二小姐没跟夫人提起?”于妈妈有些意外,见金氏摇头,便将屋子里服侍的丫头们都遣了下去,压低声音道,“方才我送初姐儿回院子,一进门就看到秋兰秋菊两个丫头抽抽搭搭跪在廊下,初姐儿问了缘由,俩人说是在院子里闲聊,让二小姐院子里的红珠听见了,被好一顿叱骂,觉得丢了初姐儿的脸,求姐儿责罚呢。”
金氏微微皱眉,面色不愉:“下人间的口角几时还要闹到主子面前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还当什么差?”
“老奴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后来再仔细一问,才知道另有缘由。”于妈妈顿了顿,才继续道,“那俩丫头聊天说的是最近夫人给初姐儿置办嫁妆的事,只怕...是惹二小姐听着不舒服了。”
金氏顿了下,随即淡淡一声轻哼:“素素性子柔和,红珠平日里虽跳脱鲁莽,嘴上却是有分寸的,若不是她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必然不会闹将起来。妈妈没再问问?”
见金氏眼神锐利,于妈妈讪笑一声:“夫人英明,我问了,原是那俩丫头显摆初姐儿的婚事,又说了几句贬损二小姐的话,才惹得红珠发作,大骂了一顿。”
见她老脸有些挂不住,金氏缓了神色,柔声安慰道:“妈妈疼初姐儿的心思我懂,毕竟是从奶娃娃一点点亲手带大的,偏疼些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如今人是在我面前养着,总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是老奴糊涂了。”于妈妈面上好过了些,但心里仍有些不得劲。想着这一年实在憋得狠了,索性一股脑全与金氏交待了出来。
“夫人宽宏心善,老奴却还记得当初夫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二小姐性子虽好,到底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心里怕是没有夫人的位置的。夫人这一年嘘寒问暖,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一份,我瞧着二小姐也没怎么和夫人亲厚,只怕夫人这一片好心都白白浪费了,倒是委屈了初姐儿,样样都得顾着这个妹妹。”
金氏闻言心里暗叹口气,拍拍她的手,缓声道:“我知道妈妈还记着过去的事。只是终归我是她的母亲,如今虽然老太太不在了,我却不能因此怠慢了她。左右这一两年寻摸了人家将她嫁出去,我也算对得起她了。我如今身子不比从前,这些事还指望妈妈帮着操持。我也不求她多感激我,不过当年既然答应了老太太,我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于妈妈这才好受些,应道:“老奴明白了,今儿的事是老奴想岔了,今后一定听太太的,将这一碗水端平了。老奴这就去将那俩丫头拿了,初姐儿出嫁在即,身边的陪嫁丫环们是该好好敲打一番,免得以后作祸,连累了初姐儿。”
于妈妈说着就起身匆匆出了门,金氏没有阻止,瞧着她微佝的背影消失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榻中央的小几上摆着一个浅口青瓷碟,里面铺了一层颜色深深浅浅的干花骨朵,是往日杭云素把她院子里亲手种的月季晒干后特意送来的。
这些花儿在沉闷的冬日里显得颜色极好,虽已晒干没了水分,依然可以想象出它尚在枝头时的妍丽娇美。更特别的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芳香,是杭云素想了办法调制上去的,闻起来先馥郁后淡雅,十分怡人。
金氏静静看着这盘干花,忽然伸手捻了一枚在指尖,微微用力,晒得焦脆的花骨朵便立时碎在了掌心。轻轻吹一口气,碎屑便飘舞起来,缓缓洒落到了地面,了无痕迹......
杭云素主仆二人回到院子里就下起了棋。红珠虽然爱玩这个却是个标准的臭棋篓子,这会正耍无赖要杭云素让几个棋子,隔壁墙头忽然传来一阵哭闹声,主仆俩对视一眼,都想了什么。
“小姐在屋里等着,我去看看!”红珠立刻丢了棋子跑了出去,杭云素想了想,没有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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